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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苏泽收到西边来的书信,与云太傅彻夜长谈后,便一人离开了帝京。

他倒是打得好算盘,把自己给留在了此地,让她一个妇人去面对那些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她崔莺莺可不是傻子。

这帝京,谁都可以踩她这个瑞王妃一脚。

等到那事被人知晓,恐怕帝京百姓的唾沫都能将她给淹死...

她才不要...

若苏泽当真如此无情无义,那就别怪她不顾及夫妻之间的情分了。

这男人想在西边起事,若没有崔家的支持,那便是纸上谈兵。

所以。

她早早地便给家中写去书信。

她在,崔家便在,她不在,那崔家亦不会相帮瑞王,甚至还会倒戈。

总之,苏泽想逍遥快活,把她推出来当活靶子,对她见死不救,门都没有!

无论如何。

她都要活着离开帝京,安然无恙地回到西边。

男人始终是靠不住,最终还是得靠自己,这个道理,崔莺莺这些日子可算是想清楚了。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

呵,去他的夫妻。

当初若不是苏泽花言巧语,她身为西边世家大族的千金小姐,又岂会看上他?

现在想来...

苏泽看重的,从来都是她背后的崔家能给他带来的利益。

至于她崔莺莺这个人,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罢了。

想到这。

崔莺莺的一颗心就跟堵住了一般,闷得发慌。

“那我何时能出发?”

云太傅垂下眸子,“来人。”

立马便有暗卫现身。

“老爷。”

只听他淡淡地吩咐道:“选十几个武功高强的,护送王妃一路回西边。”

“切记。”

“王妃身娇体贵,不得有任何差池。”

暗卫闻言,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

云太傅又看了崔莺莺一眼,“老夫知晓,你如今对瑞王有颇多不满。”

“但你们二人始终是夫妻,这一辈子还长着,总是要过下去的。”

崔莺莺已经巴不得赶紧离开了。

她随意地应付道:“知晓了,舅舅的话,我自然会记在心里。”

云太傅轻轻点头。

“去吧。”

崔莺莺总算是舒了一口气,提起了步子。

“莺莺。”

“嗯?”

她稍稍回头,“舅舅,可还有何事?”

只见云太傅的腰好像弯了些,他沉声道:“回去后,还望你能照顾好泽儿。”

崔莺莺的眉心一动。

“好。”

她又等了一会儿,见云太傅不再出声,便不再停留。

此时太傅府外也准备好了一辆上好的马车。

在上马车的时候,崔莺莺抬起眸子看了一眼太傅府大门上面悬挂着的烫金牌匾。

不知为何。

她感受到了一丝腐朽的味道。

不过,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想着她自嘲一笑,走进马车里坐下。

“驾——”

车夫驾着马车缓缓离去,直到驶出了帝京的城门,崔莺莺握紧的手指才松开了些。

接下来,便是一路往西了。

她在心中暗暗祈祷,希望能够一路顺风,顺利抵达才是。

帝京这个鬼地方,以后她再也不想来了。

除非。

是她坐上皇后之位的那一日。

她会风风光光地回到帝京,那便是极好的。

......

“老爷。”

管家缓缓走进佛堂,恭敬地拱手。

云太傅自顾自地又点燃了香,“送走了?”

“是。”

管家的声音有些沉,“瑞王妃的马车已经离开了帝京。”

“夫人这会儿,约莫已经抵达了祖宅。”

他内心叹了一声,接着说道:“都安排好了。”

“嗯。”

云太傅躬着身子将香插在了香炉里,“你也去吧。”

管家当即就跪在了他的跟前,“老爷...”

云太傅抬了抬手。

“不必多言。”

他回望了一下佛堂外有些雾蒙蒙的天空,“人这一生,每走一步,都是艰险。”

“老夫已然犯下大错。”

“如今亦是只能多为瑞王争取一些时间罢了。”

管家的脸色更沉,他艰难地开口道:“老爷,您大可不必如此...”

“还请您三思,随瑞王殿下去西边吧...在那边,您仍旧是尊贵的太傅甚至更高的位置,云家满门的荣耀,亦在。”

云太傅闻言,轻笑了一声,而后转身靠近那个灵位。

他伸出手去,温柔地抚摸了一下。

“世上早已无牵挂。”

良久的沉默。

管家最终朝着云太傅磕了一个头,“老爷,老奴告退。”

“入冬了。”

云太傅若有所思地说道:“约莫是去年的这个时候。”

“对了。”

他唤住管家,“每年冬日里落雪的时候,记得去给小姐上香。”

“去看看她。”

“至于夫人那边...从今以后,不必再问世事了。”

管家的心中升起一阵悲凉,他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地承诺道:“老奴,定不负老爷所托。”

云太傅点了点头,“去吧。”

待管家离开后,他将灵位搂在了自己的怀间,小心而温柔。

就像云瑶小时候那般,依偎在他的胸前,乖巧地唤他:“爹爹。”

“瑶瑶。”

云太傅轻声道:“原来就快一年了。”

“你已经离开爹爹整整一年的光景了...”

“会不会孤单?”

“有没有想爹爹?”

他的语气愈发温柔,“瑶瑶不怕,再等爹爹一些时日,爹爹便去陪你。”

声音回荡在了有些空旷的佛堂里。

挂着的经幡不经意地摇晃起来。

仿佛是早逝的女儿,在唤她的老父亲。

......

冬日的天总是暗得快。

没过多时,帝京的道路两旁已经点上了灯笼。

好似百姓们也能感受到今夜的不寻常。

他们早早地就关上了门窗,酒楼和街上的小摊贩,也打烊收摊。

一时间,整个帝京都是静悄悄的。

薛承宇将凌冰清接去了定安侯府,又安排人将侯府守好,才出门去寻周嘉礼。

到周府的时候。

如孤鹤般的男子坐在寒风里煮茶。

“周兄,你还是这般临危不乱。”

薛承宇忍不住地感叹了一声。

周嘉礼示意他一起坐下,随之给他倒了一杯茶。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他淡淡出声:“该结束的,亦会结束。”

“且等消息吧。”

薛承宇闻言,只得无奈一笑,端起了茶盏,“但愿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