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珩的庄园植被很多,在清晨时分,浓雾弥漫。
一团薄雾在其中快速移动,根本无法引起注意,负责守卫的兽人们全然没有察觉。
化作雾气的云落和闻辛一路畅行,直至幽静之处的蔷薇花墙才停下,与原有的雾气融为一体。
又是几个小时过去,天光渐亮,人声渐多。
侍者们开始动身,来来往往为庄园主人的起床做准备。
“今天得让调酒师提前过来,把地窖里的那几瓶珍藏也拿出来。”一个着装突出的侍者吩咐道。
旁边立刻有几个侍者抱怨。
“咱们家主雨珩雌性的哥哥好是讲究,怎么每次来都要准备这么多东西。”
“就是就是,昨天的雌性是我来这儿工作之后,遇到的最好接待的客人了。”
“你们就知足吧,之前我在S级恒星域一个大家族工作,那才叫极尽奢华。雨阳大人已经很随和,性格很好了,怪不得会拥有止柠雌性和止尧大人那般的孩子。”
......
一道轻声呵斥打断了他们的议论。
“快去准备,在这里工作可以根据表现赐予你们精神力安抚资格,但家主下过严令,不允许在外面乱嚼舌根,泄露消息,若是管不住嘴,后果你们知道!”
那些侍者眼底浮出一丝恐慌,默默无言开始各行其事。
云落隐在雾中,双眼一眯,心中更是肯定自己昨天的判断。
“以一己之力掌控整个恒星域,怎么会是柔弱之辈,水鱼星系的雌性们没有一个娇软,只是性格不同。雨珩这是有铁血手腕不用,善良平和但恩威并施。”
又过去了将近半个小时,雨珩的身影出现了。
身后跟着一个栗色头发的中年雄性,发丝微卷,五官柔和。
“哥哥这次怎么没有带小止尧来,这段时间也没有他的消息,有好久没有见他了很是想念。”雨珩边走边说,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雨阳的脸上扯出一丝苦笑,成熟的声音中浸染着无奈。
“小尧被他母亲严令在家,就是我也没法带他出来。前几天倒是闹得厉害,小柠带他出去逛了一圈,回来好了许多。”
雨珩带着身后的兽人坐在了圆桌旁,俩人身侧就是蔷薇花墙。
她眉目间染上几丝不解,话语中充斥着疑惑和担忧。
“止尧这孩子一直很乖啊,怎么会突然被罚,连你都没法带他出来,这是触犯了多少家规。他做了什么错事吗?”
她这一关心,对面兽人的脸上更添几分惭愧。
“倒也没有犯错,家族给他安排的雌主是嘉家的继承人,他这段时间在外面闹的那事太大了,这一年应该都会在家里待着了。”雨阳无奈地解释道。
雨珩脸上一惊,眉间浮现出犹豫之色。
她沉默了几秒,还是选择开口。
“止家又不缺雄性兽人,再选一个送去嘉家就行了。他已经有了喜欢的雌性,何必再逼他。”
她的声音一顿,打量了一下对面兽人的脸色,发现并没有太多伤神,才继续说道:“不然以后他,至少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快乐不起来。”
雨阳的眼神有片刻的放空,像是突然忆起往事。
他笑着轻轻摇头,声音中都是释然。
“妹妹,我们是亲人,你不用小心翼翼说话,那些往事我早就忘了。当年我反抗无效,被家族安排去到止家,如今有了小柠和小尧,我也很爱这个家,很爱我的雌主,很爱我的两个孩子。”
随着字眼的吐露,雨阳的眸色越来越温暖。 说完,他端起桌子上已经倒好的烈酒,抿了抿琥珀色的威士忌。
一向柔和的雨珩脸上浮出冷霜,说话不再委婉。
“是吗?”柔弱的声音反问完,音调一降到底,“我记得你以前从不喝酒,你如今放下了,跟你们家主日久生情,但那是因你刚去止家没几个月,那位体弱的雌性就病逝了。”
对面兽人端着玻璃酒杯的手开始微微颤抖,垂下的头越来越低。
雨珩的声音还在继续,“可云落雌性不会轻易死去,你们逼着小止尧跟嘉家联姻就算了,你们还要帮着嘉家一起对付他喜欢的雌性,不觉得太过残忍了吗?”
雨阳手上的青筋在跳动,他把酒杯放回桌子上,抬眸时眼中闪着复杂的神光。
“妹妹你别说了,家族利益面前,个人的选择不重要。几十年前,我没能反抗家里的安排,小尧他估计也不太可能。不会成功的事,还是让他最开始就不抱希望的好。”
他说完,深吸了一口气,转了话题。
“既然你挑明,那我就直说了。家主派我前来进一步加深和雨家的关系,希望你同意。那位短短时间势力已经初步成型,已经很有威胁了。”
雨珩叹了叹,装作不明所以,“我们两家的关系一直都不错,不需要加深,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雨阳盯着对面的雌性,神色快速变化,有点儿不敢相信就这么被拒绝了,他还有很多话都没说。
俩人对视良久。
他才缓缓开口,作最后的求证,“你昨日已经答应了云落雌性?”
雨珩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柔和,“没有,目前我谁都不帮。”
她略作思考,又主动提问,“若是你们成功了,会怎么对待云落雌性以及她的亲信?”
雨阳脸上出现了一丝错愕,他大口吞下杯中的烈酒,慢慢站起身。答案已经得到,他的妹妹外表柔弱却一向说一不二,没有必要再多费口舌劝说。
“自然是斩草除根,她若是赢家,我们的结局不也一样。星系以往的更替,不都如此流血千里。”
他回答完,已经转身。
“哥哥。”
他顿住了脚步,微微侧身,等待下文。
雨珩温和的嗓音蕴含着坚定,“这次或许会不一样,我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也许吧。”
“你们不要太逼止尧,几十年前我还小,没能阻止你的悲剧,这次我不想再看见这一幕重演。我知道你当年也想过自我了断,别逼着他走上那条路。一年的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
雨阳没有回应,迈步离开了。
只有隐在雾气中的云落看见了那双剧烈颤动的眼瞳。
她皱着眉回过头,心突突突地直跳。
雨珩已经来到花墙跟前,那眼神不是在看花,是在看雾气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