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沁微微扶着额头,掩饰自己飘忽不定的眼神。
如今云落没办法说话,她只能靠自己应对这一关了。
止家工程师不少,仔细检查这营养舱的话肯定会发现用途,后面的事情想都不要想了。
更何况那里现在是云落七人的藏身之处。
重压之下,萧沁的脑子疯狂地转动,将云落这两天的嘱咐一一回想,全力寻找有用的信息。
几秒后,她松了手,懒洋洋地看着身边安静等待的侍者。
“这个东西最好还是不要检查,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用它帮止柠雌性解决问题。”
说完,她勾勾手指,示意侍者靠近。
萧沁的声音也随之变小。
“你想啊,止家下面有工程师协会,但都帮不到你们少主,她找我帮忙,必定是这仪器有特殊的地方。
我建议到底要不要检查,你还是跟她请示一下比较保险。”
侍者的眼眸快速转动,笑着点了点头。
他熟练地拨通了止柠的通话,一个小型光幕出现在两人面前。
萧沁心中咯噔一下,赶紧斜斜地靠着,用手上的扇子遮住大半张脸,将本就尽显疲态的眼眸再度下压。
同时,止柠的脸出现在光幕上,侍者将刚才雌性的话简要转述,询问他家少主的意见。
他刚问完,止柠眼眸一暗,十分果决。
“不用检查了,这个东西的存在不要让族中太多人知道,控制范围。
母亲那边也不用再汇报了,这个器具对他没多大帮助,不用太在意。”
吩咐完侍者,止柠的目光转动,落在旁边那虚弱的雌性身上。
她的眉头微微一挑,威严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亲和力。
止柠的声音瞬间充满友好,明显温柔了几分。
“你放心,我不会暴露那位大师的。”
萧沁听到“大师”两个字,眼中本能地划过一丝茫然,好在天色已晚,正当黑夜,光幕上的雌性并没有察觉。
她不明所以,只是礼貌地点了一下头。
画面掐断的瞬间,侍者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再次看向滑杆上的雌性时,脸上挂着一抹感激的笑意。
“多谢您提醒。”
说完,他没有更多逾矩的动作,走在最前面带路。
队伍安安静静走了差不多一分钟,萧沁才真正放松,开始打量这座历史悠久的精美古堡。
又是几分钟过去,一行人路过一处湖泊。
“哗啦——哐当——”
不合时宜的碎裂声越发清晰,像是有人在砸玻璃瓶子。
萧沁眼尾朝后扫了一下,想起刚才止柠的话,又想起云落此行的目的,顿时来了兴趣。
多帮忙打探一点儿消息,也是好的。
她清了清嗓子,假装随意地问道:“这已经是大半夜了,方才感觉你们止家的规矩也挺严格的,怎么会有人摔东西。”
侍者脚下的步子顿了顿,转过身,面露难色,说话也很含糊。
“萧沁雌性,一般家族中也是不允许的,您听到的是特殊情况。
不过您放心安排的临时住处很幽静,绝对不会受到干扰,保证您会得到良好的休息。”
萧沁在黑暗中瘪了瘪嘴,顿时明了,这名侍者嘴很严,旁敲侧击的问行不通。
“那就好,我可不想睡觉的时候有人吵。”
萧沁随意地回应完,看了那片湖泊一眼,视野中只有远处一个宛如白点的身影,很模糊。
这些玻璃碎裂的声音能够传递这么远,还是因为夜深人静。
萧沁半眯着的眼睛闪动,充满困意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们慢点儿,不要太晃,我已经快要睡着,等会儿就交给你们了。”
这就是她现在唯一能为云落做的事了,让一行人在这段路程上尽量走得慢些。
久未见面的两个人,肯定都很想念彼此。
萧沁的猜测很准确。
云落化作雾气,从那些声音刚刚出现的时候,就一直盯着那个白点,没有转移过视线。
尽管看不清楚轮廓,更别提五官,但云落相信自己的感觉,那一定是止尧。
她的小狐狸,终于见到了。
可能是思念有声,可能是心有所感,也可能是云落的目光灼灼。
那湖泊中央湿地上的白点忽然停下了动作,没有继续砸东西,细碎的声音也没有再出现。
那个白点好像是突然被施了定身术,一动不动。
十来分钟后,侍者将客人送到了房间门口,又帮忙把所有行李从悬浮小车上搬下来,才道别离去。
“阿落,那个兽人已经走远了,附近也没有止家的其他兽人。”
闻辛说完,已经开始解除雾化异能。
七个人的身形逐渐显露。
一双蓝眸率先出现,格外明亮,迩弭醇和的声线接踵而至。
“月月,我用异能探查了一下,房间内是正常的,附近也没有什么异能探测器。我们在房间内很安全。”
云落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凝实,声音已经出来。
“好,我们总算成功进来了。”
最后一个字吐出,七个人都解除了雾化状态。
云落走到萧沁面前一步之远,停下了。
她看着眼前和自己同样装扮的雌性,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那笑意仿佛是从心底某块不知名的柔软地出发,经由血液传递到脸上,再缓缓绽放。
“谢谢你,萧沁。”
云落的话说得很慢也很诚恳,不光是为了方才那刻意放慢的节奏,更是为了这几天的帮助。
萧沁的眼睛终于复原,露出全部棕色瞳孔,眉毛和眼睛一样似弯月。
“后面就要靠你了。”
云落点了点头,道:“接下来,还得委屈你一段时间,待在屋内,我会留下闻辛陪你们。
他现在是九星,可以保护你们,若是突然有人过来,也可以及时带着你们化雾。”
两位长得一模一样的雌性相视笑着。
夜更添寂静,止家古堡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窗洞还亮着光,其中一间是“萧沁”雌性的套房。
还有一个窗洞在主塔旁边的建筑上。
止尧倚靠在复古的窗台边,侧头望着外面,一如前几十天的夜晚。
他身侧不远处是负责看守的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