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结婚……”
这么一问,迟煜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总不能说,自己挣不到天价的价钱,就不能让父亲满意,他就没办法娶秦吧。
再者说,迟煜还不知道,秦到底愿不愿意和自己结婚。
贺黎若有所思地问:
“都收彩礼了,难道不是家长都见过了?”
“其实还没见过面,”迟煜表示不是,“总之事情很复杂,在这一个月内钱挣得越多越好。”
“难怪你要和我爸那儿联系。”
贺黎叹了口气,似乎从迟煜的现状看到了自己为赚彩礼不眠不休的未来,有些甜蜜的惆怅:
“到时候如果我也要拼死拼活赚彩礼的话,也请迟总帮我一把。”
“贺总应该不会有这个烦恼的。”
迟煜笑了笑,贺黎与陆星澜的家庭都是开放包容的,和他们家有些偏激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说实话,迟煜都觉得可能不会存在“彩礼”一说。
“嗯?”
这时,一直默默听着的贺文翊提出了内心的疑问,直来直去地问道:
“迟总,你家里不是一直在给你找联姻对象吗?”
据他所知,迟家就是最标准地靠联姻维系关系的大家子。
少了一个贺文翊又没了一个贺白旭,迟家也不可能就那么松口让迟煜自由恋爱去。
“……”
迟煜哑然,被贺文翊直接说出来有些猝不及防,缓了两秒才叹气承认。
“是这样,所以才要赚钱说服我父亲。”
贺文翊总是如此。迟煜自从认识他起,贺文翊总是给人一种不会说话,但又字字句句扎心到没法反驳的感觉。
很神奇。
贺文翊默然,拎起饮料对迟煜举了举杯:
“加油。”
“多谢。”
也挺不容易的,迟煜扛着家里给的压力为了和秦在一起,令人泪目。
一头雾水的贺黎左看看贺文翊,右看看迟煜,不解歪头:
“什么意思?”
真正不会说话的另有其人,那边贺文翊和迟煜已经对上脑电波了,贺黎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呢。
贺黎经贺文翊多次三番委婉地解释,才明白过来,顿时对迟煜的拼劲儿更加佩服了。
“迟总,一定会顺利的。”
“秦律师帮了我这么多,我肯定也尽我最大力量帮你们。”
听到贺黎这话的迟煜心口酸酸涩涩的,一边想要靠自己能力去赚取自己的未来,一边又不可避免地因秦接到他人的好意。
可反过来想,如果迟煜没有遇到秦,根本就不会动反抗联姻的心思,也就更不会认识这么多形形色色的人。
原来他小时候的不幸 ,换来的是长大后的幸运。
迟煜笑了笑,带着点玩笑意味地说:
“要是秦愿意娶我,我也会答应的。”
“嘶——”
吧台内的秦突然一个手抖,垫着毛巾擦拭的小刀不知怎么就在虎口处划了一道。
不算很深,但血流不止,锋利的刀口更是让秦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回忆。
秦找了条干净的毛巾,拧眉草草地包住伤处,还得继续招待客人。
可就是这么一个小插曲,让秦总觉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老板。”
秦捕捉到嘈杂中的一声招呼,顾不得手上的伤还没处理,就回头接待。
叫他的是个分不清岁数的男人,容貌姣好,气质与周围格格不入,连方才的话语都带着不属于同龄人的温和。
那是只有时间和阅历才能浇筑的脾性。
男人看着自己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没有恶意的打量。
秦说不上喜欢,但也不至于跟一个从未见过的顾客计较。
他笑着问:
“来点什么?”
“我喝不来度数高的,有什么推荐吗?”
秦走近,两息之间便分辨出面前的男人是个omega。
就算身上有了标记,但omega大半夜独自一人来到混乱的酒吧,总是不安全的。
秦也不想自己开个酒吧,最后还摊上什么大事来。
于是,他沉吟片刻,解开碍事的毛巾,没有顾及手上的伤,便开始了调酒的动作:
“稍等片刻。”
在冰块滑进海波杯撞出的轻响时,一直以一种堪称“慈爱”的目光注视着秦的男人开了口:
“秦老板……我听他们都这么称呼。”
在秦从搅拌的间隙抬眼看向那人时,对方又补充道:
“我叫高柯,秦老板要是有时间的话,介意陪我聊聊天吗?”
“当然不介意。”
说什么介意不介意的,秦本身也没事可干,打消时间和顾客聊天倒不如说是他的本分之一。
“那就好。”
高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瞧见秦那没有半分波澜的表情,甚至连多在意自己的一点兴趣也没有。
他就知道,迟煜肯定没有跟秦提过自己,至少是没提过名字。
高柯顿时有些说不出口的怅然。
也是,自己从没尽到家长的义务,有哪里来的底气让孩子亲口向爱人介绍自己呢。
他今天来,有两个原因。
一是迟瑞寒在贺文肆官司败诉后,第一时间查到了背后的律师是秦,也知道了那孩子做的一些手段,让他过来试探一下对迟家的态度——
明显是迟瑞寒已经知道迟煜在跟贺家合作,已经开始慢慢转变对迟煜感情坚决抵制的态度了。
二是高柯的私心。
他想知道,能让迟煜不惜和父亲争吵的孩子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请用。”
秦下意识用自己惯用的右手将酒推了过去,没意识到高柯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到了秦的伤口上。
“秦老板,你的手不要紧吗?”
伤口因为没有隔水,边缘已经变得有些红肿外翻,是发炎的迹象,看上去就一阵肉痛。
秦自然是疼的,但他还不至于这点痛都扛不过去,无所谓地回答:
“高先生,就不劳您挂心了。”
高柯还想着怎么跟秦开口呢,没想到对方先挑起了话题:
“您是第一次来吧?”
“是,平时没什么机会。”
秦也暗中打量着高柯,坐在那儿仍旧笔直的腰背,温文尔雅的态度透着一股冷劲儿。
特别像当初来找他的迟煜。
但高柯的长相和迟煜可以说天差地别,让秦根本不会联想到一起。
更别说,秦现在还以为,迟煜的“母亲”是位妇人呢。
他一时间有些唾弃,最近这段时间总是莫名其妙想到迟煜,估摸着是被贺黎传染了。
秦摇摇头,不经意地说:
“但我见过跟您气质很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