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壮装作跟着几人寻找的模样,实则不经意走到那处,眼睛偷偷瞄了瞄四周,趁着众人不注意,从空间转移出当时他从女子身上取下来的另一个物件——一把钥匙。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察觉,心里也一直打着鼓,他也怕留下什么自己的指印之类的证据,收进空间的时候都是隔着东西触摸木牌的。
刘屠夫心急如焚,一丝一里地在周围寻找着,边找边问林大壮是什么时候捡到的木牌。
林大壮借口说他来新县处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人生地不熟赶路回家的时候误闯了此处,见木牌稀罕就捡走了。
王家村打土匪之事只有本村人知道,毕竟他们拿了不少好处,财不外露。
刘屠夫几人此时心中十分焦急 ,哪里有时间去探究林大壮话中的漏洞,即使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啊。
“这是什么?”
刘屠夫一边急匆匆地在这周围乱转,一边嘴里念叨着。突然,他脚下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砰”的一声。
这东西一半还埋在土里的,被刘屠夫一脚踢出来一半多,刘屠夫一看觉得十分眼熟。
他蹲下身子,用手快速地将周围的泥土清理了,将钥匙捡起来。
这这是他家中的钥匙,他一家人时常要走街串巷的收猪再去县城卖猪肉,怕妮儿想回家是家中没人,娘家的钥匙配好了让她带去的。
“大哥,三弟,来这里,咱们把这里的泥巴挖开。”
刘屠夫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声音颤抖地喊道。
还没等家中其他人到,就迫不及待地徒手挖起来,双手疯狂地刨着泥土,仿佛这样就能更快地找到女儿。
刘大锤刘小安闻言也沉着脸,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此处,弯下腰,不顾一切地挖着泥土。
林大壮不知道如何安慰,站在一旁,脸上满是纠结和不忍,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帮忙。
只是挖着挖着,他有些后悔当初把坑挖得这么深,这么几个月过去,土基已经夯实得很紧。
几人徒手挖着,不一会儿,手指甲都渗出丝丝血迹来。
林大壮想劝,却也是知道这血迹不止从身体流出来,更是从心中渗出。
众人都没有说话,四周一片寂静,只有挖土的声音。挖了小半个时辰。
挖到了一些破碎的布料,已经能闻到很浓烈的臭味,但是在场的几人没有人嫌弃。
继续挖着,一具腐烂的不成模样的尸体露出了。
刘屠夫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定定看了半天,身体微微颤抖着,又伸手摸摸腐烂得已经露出些许骨头的脸,手停在半空,不停地哆嗦。
一个高壮的汉子,“哇”的一声,扑在尸体上嚎啕大哭起来,那哭声撕心裂肺,让人听了心碎。
这是他的妮儿,他怎么会认不出来。
刘大锤和刘小安也是泪流满面,刘二郎扑向尸体,声音凄切地喊着姐姐,声音都喊哑了。
林大壮不忍再看,转过头去,眼睛湿润了,鼻子酸酸的。
刘屠夫哭了一会儿,缓缓站起身来,将身上的衣裳脱下来,动作轻柔得仿佛怕弄疼了女儿。
将尸体包裹起来,抱在身上,像抱着小孩子似的小心翼翼。
“妮儿,爹来带你回家了,你不要怕啊,娘也在家里等你呢。妮儿,跟着爹回家喽。”
刘屠夫一边说着,一边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着,每走一步都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刘屠夫家离这里不远也不近,刘屠夫走的很慢,走几步就叫几声他女儿的小名或者大名,声音充满了慈爱和悲伤。
林大壮此时才知道这个女子还有个小名叫乐乐。是父母希望她永远开心快乐的意思。
就这样刘屠夫一路念叨着,其他几人跟在后头,进村子的时候有好些村人一见这模样,连热闹都不敢看匆匆忙忙将房门紧闭。
只是私下又在家嘀嘀咕咕。
“这刘屠夫家的咋了?”
一个瘦弱的汉子刚从地里回来,看到刘屠夫一家,原本想上前打个招呼,就被媳妇死命拉进屋里。
“你个没眼力劲儿的,你鼻子也不灵了吗?”
妇人关上门,坐在窗子旁边,原本还想着趁还有点儿亮光,将衣服缝缝,听男人这话一出实在忍不住发了脾气。
“我鼻子灵的很,我也闻到一股子臭味儿,到底咋了?”
男人挠挠头,一脸的茫然,眼睛还往门外瞅。
妇人心中怒火中烧,将针线一丢。
自己去沐浴,老娘要睡觉了。”
说完将外衣脱了就躺在床上,将脸侧向墙那面。
男人挠挠头,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惹了媳妇生气,还是听话的去洗澡了。
到了厨房,一锅热水正在烧着呢,男人有些低落的心立即雀跃起来,他媳妇儿还是想着他的。
和刘屠夫关系近的几家见刘屠夫几人如此,想到什么都在抓紧时间将家里活计收尾,打算待会要是刘家来可以立即去帮忙。
刘屠夫走到自家门前,站了好一会儿,口中一直喃喃自语。
“妮儿,咱到家了,你跟着来了没?”
刘大锤几人将门打开,又去将家里最好的一口棺材搬到堂屋。
林大壮却是被他们动作惊住,没想到还有这般疼爱女儿的人家。
这里好多村子习俗都是出嫁女死后不得送回娘家的乱七八糟的规矩,没想到这刘屠夫家是一点儿都不在意。
刘家几个女眷猜到出了何事,一个个悲伤过度,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周栗强忍着悲痛从女儿以往住的屋子,找出一套她生前最喜欢的衣裳,在丈夫几人准备着其他物件时,和妯娌几个为女儿换上衣服。
每碰到女儿身上一块腐肉,周栗的手就颤抖一下,力气稍微重一些就掉落的腐肉,周栗觉得这好像就是她自己身上掉落的肉一般。
可不是嘛,她的妮儿,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待衣裳换好,周栗也嚎啕大哭起来。
“乐乐,娘对不起你,你咋先于娘而去了呢?”
刘二郎的几个堂兄弟都在金湾县附近找,顺便盯着卓武,已经待了好几个月了。
刘家原来就不喜欢这个女婿,奈何女儿喜欢得紧,家中添了不少嫁妆就是不想女儿过苦日子。
在刘家上上下下看来,读书人最是负心人,女儿嫁过去后,小两口小日子过得不错,刘家才满意几分,一直帮衬着卓家。
卓武去庆阳府乡试还是刘家出了大半盘缠。
但是待这卓武中了举人后,像是变了个人一般,见了刘家人以往的客气全都没有了,时常还露出嫌弃的眼神。
刘家人也就很少走动金湾县,只过年过节给女儿送些东西,要是女儿回家仍然好生招待着。
他们见卓武虽然对他们态度不好,但是还是十分呵护女儿的,就没有在意太多。
有时还想着举人老爷看不起他们杀猪的也是情有可原,有个举人女婿他们也沾了一些好处。
没想到最后一次得到消息就是女儿被山匪掳走的消息,卓武同女儿一起,为何只有女儿被掳走。
卓武的话疑点重重,但是他们找不到女儿的踪迹,报官后官方也没辙。
如今又在城外乱葬岗附近找到了女儿的尸体,和卓武说的被山匪掳走一点儿也不同。
“大哥,咱们先别封棺,去县城报官。”刘屠夫红着眼睛,咬着牙说道。
“好,二弟,我与你同去。”
刘屠夫和刘大锤又马不停蹄的往县城方向去,脚步匆匆。
刘屠夫知道林大壮有事隐瞒着他们,但是他让他们找到了女儿,他也不便再追究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