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桑夭夭被阵阵余波震得往后退了两步。
但是瓦尔肯却站在那里巍然不动。
他无奈轻哂,像是过度溺爱自己孩子的父亲。
他抬手,在距离牢笼顶端不过两尺的天花板上,显现出一个超大的加热板。
方形的铝板发出嗡鸣声,铝板发出耀眼的金红色光芒,照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子桑夭夭抬手遮挡住刺眼的光芒,手指缝微微打开些许,眯着眼睛窥探着外面的景象。
瓦尔肯口中叹息,摇摇头后退。
屋内很快就升腾滚滚热浪,像个被放在火上炙烤的蒸笼一般。
一道淡蓝色的电子屏障出现,隔离出了空间。
在加热板外的空气,虽然依旧能感受到炙热的温度,但相比于牢笼内的温度,眼见要好上许多。
特制的“牢房”内,很快就出现朦胧的水雾。
那是从叫七里的怪物身上蒸发出来的。
七里深色的树叶很快就变得更加干枯萎靡,就连怪异的嘶吼声都有气无力了。
瓦尔肯眸色透着不忍。
他伸手抚摸着淡蓝色的屏障,神色哀悯,“七里,你这是何必呢…”
“你知道的,我最看好你。”
“你可是…被我选中的最好灵魂啊…”
瓦尔肯摇摇头,直到七里被折磨的奄奄一息,他才停止酷刑。
加热板被撤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些绿色的“药剂”,如雨水般洒下。
七里还在小幅度挣扎着,只是宽大粗糙的树干都已经缩小一圈,歪歪斜斜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折断一样。
蓝色屏障撤去,瓦尔肯走到牢笼前,伸手握住了金属质地的铁笼,下一秒却被烫伤,不得已收回手,皱着眉表情有些不悦。
他又忘了…
这脆弱的人类躯壳。
瓦尔肯收回手,并没有再去关注自己的伤势,转而看向气若游丝的怪物,懊恼道:“还是不行…”
“你想说什么吗?”
“为什么不肯用主机跟我交流呢…”
只是到对着自己的创造者嘶吼,野性难驯。
他抬手看向那个被炙烤的有些发皱的显示屏,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过了许久,才慢悠悠的起身。
勾唇微笑着,又变回了之前那副和煦的模样:“好孩子,今天好好休息。”
“我明天会再来看你。”
“是饿狠了吧…明天给你带吃的。”
说完,瓦尔肯心情还算不错的走了。
子桑夭夭并没有选择跟着他一起离开。
门锁关紧的咔哒声,在空旷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屋内的灯光依旧,驱散黑暗。
是门外就是一片吞人的黑。
子桑夭夭嗓子干涩,她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的现在的心情与思绪。
那叫七里的怪物,还在小幅度的扭动着。
他伸出枝叶,慢慢的爬上滚烫的铁笼…
即使枝叶在下一瞬就被烫伤,发出呲呲的声音,他也不松“手”。
“嘶…吼…”
怪物口中发出微弱的叫声。
“吼……”
枝叶艰难的跃出铁笼子,朝着她的方向慢慢探去。
颤颤巍巍的枝叶在距离她两三米的距离停下了。
子桑夭夭心中说出是什么感觉,只觉得酸痛至极,这到底是什么…
这个怪物是发现她了吗?
他是在向自己……
求救吗?
“小爱…”
“宿主…”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主人,他没有发现你,但是他发现我了…”
同是植物,同是树。
那是来自灵魂之中的血脉指引。
是树的,是七里的。
“他…他在说话。”
“主人……救救他,求求你救救他。”
“他说他好疼。”
小爱的急切的声音中带着哭腔。
子桑夭夭尽量维持着冷静与理智,强迫自己深呼吸,但是泛红的眼尾,依旧透出她此刻的心情。
“小爱,你先别着急。”
“先检查一下这里有没有监控,瓦尔肯走了吗?”
小爱混乱的思绪也清明了些许,她遵循着宿主的旨意,仔细将“研究院”检查了一番。
瓦尔肯已经走远了。
研究院中除了走廊外并没有其他监控。
子桑夭夭听完汇报,这才解除异能状态,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气。
怪物七里似是能看到一般,电子眼睛上下翻滚着,直到翻了一个白眼,将自己的视线移到了脑后,只留一片“眼白”。
子桑夭夭撑着身子站起来朝他走去。
七里即使不用眼睛看,也能感知到,神的孩子,在向他靠近。
“嘶…”
随着她的靠近,深色的树叶往后蜷缩了两下,似是害羞,似是害怕。
“主人,放开你的精神力,找到之前与自然共鸣频率,你就能和他沟通了。”
子桑夭夭沉下心,握住了树叶,再次与自然同频。
“神…主…”
“你……”
“好…”
粗糙的嘶吼声,变成了一个男性的声音。
子桑夭夭睁开眼,小声说着:“你好…”
然后,便陷入了沉默。
她有千言万语要问,此刻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神…主…救救…我…”
他说话每个字都咬的十分重,像是一句话,就要花掉他全部的意志。
子桑夭夭沉默,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她不知道这个七里为何被关在这里,她也不知道这个七里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怪物是好是坏。
是善是恶。
她一概不知。
但是她想救他,她的本能告诉她:七里是好的。
她没有被自己的恻隐之心冲昏头脑,握着叶子的手都有些颤抖,但她自己却毫无察觉,看似强势的问道:“你为什么被关这里?”
“还有,你究竟是什么?”
怪物很想用自己的“眼睛”转过去,去看她。
但是他忍住了。
不可以看她……
那个真正的怪物,会发现她的。
想活着…
正常的活着…
想做自己…
但是不能…不能连累神的孩子…
怪物的叶子轻柔的刮蹭着神主娇嫩的手心。
神主的手…
好温暖,好安心。
神主可以救我吗,会救我吗?
我变成了这副人不人,树不树的样子…
不管是神,还是神主,都不再是同类了。
他思索了很久,贪恋着那叶子上神经脉络传递过来的温度。
他想赌一把。
如果自己赌赢了,那他以后愿生生世世,都做神主的信徒。
嘶哑的声音响起。
他说:“我叫…七里…请…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