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早知道。
再给她亿万个胆子都不敢啊！！
皇帝没说话，他只是坐在大厅内的木椅上，冷冷注视匍匐在地的谢明瑶，眼神里再不复平日里的宠溺。
沉默。
大厅里只有皇帝用茶盏撇去浮沫的清脆碰撞声，给谢明瑶心理上造成无边压力。
谢明瑶半天听不到皇帝说话，越来越害怕，终于没忍住，偷偷往上瞧了眼，就瞧到皇帝冰冷寒凉的视线。
直接把谢明瑶吓哭了。
“父皇，父皇，您要相信儿臣啊，您最了解儿臣的，儿臣万万做不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谢明瑶整个人怕到极点，战战兢兢膝行到皇帝脚边，痛哭着求饶。
“做不出？”
皇帝唇边浮现出一丝冷笑，眼眸中冷厉之色更重，“做不出，你不还是照样做出来了？”
谢明瑶看到皇帝的表情，连哭声和眼泪都被吓了回去，脸上只剩下一片惨白之色。
她知道自己这次可能真的惹恼了父皇，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恐慌之情。
完了完了。
她这次说不好真的要完蛋了！
谢明瑶心里慌乱，爬过去抓住皇帝脚旁的衣摆，声音颤抖，“父皇，父皇我真的知道错了，父皇您了解我的，就是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做出这种事情啊！”
“而且，做这事我能有什么好处呢？我只是个公主，又不会得到什么东西！”
谢明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这么聪明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到了绝境的时候，总会迸发出超乎寻常的潜能。
谢明瑶平时不怎么灵光的脑子在此时转得飞快，难得能够说出点比较过脑子的话。
恨不能当场把心剖出来给父皇看。
她只是单纯没脑子！！
所以才会被当作枪来使，但真不是包藏祸心啊！！！
“儿臣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请您再给儿臣一次机会吧！”
“明瑶，你今年多大了？”
谢明瑶头顶传来父皇又沉又冷、令人捉摸不透的声音。
谢明瑶怔住。
父皇突然在这个时间点，问这件事做什么？
谢明瑶战战兢兢回答：“我今年已经二十了，父皇......”
“二十了啊......”
皇帝笑了笑，声音却还是冷的，“你母后在你这个年纪，都已经生下你了。”
谢明瑶更加一头雾水。
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难道......难道是父皇准备看在母后的面子上，放过她了？
谢明瑶对着地面的双眼一亮。
心中充满希冀的小火花“噌”的一下子冒了出来。
下一刻。
这个幻想却被皇帝无情打破，甚至可以说是直接摔到地上，摔得粉碎还用脚碾了碾。
“难道你觉得，你还是个小孩子，只要哭一哭，就能将事情敷衍过去吗？”
谢明瑶有些惊愕的猛然抬头。
正好看见父皇冷肃而又威严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
谢明瑶腿脚一软，力道几乎快支撑不住。
皇帝在她面前从未有过如此令她害怕到脚底发凉的一面。
“父、父皇......”谢明瑶声线颤抖到了极点。
皇帝：“平日里，朕和你母后，真是过于骄纵你了。”
谢明瑶这下连求饶都不太敢，感觉出父皇的态度是真要不顾及任何感情的严惩。
她必须要去找母后，或许，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谢明瑶心里想得比较明白了，边哭着说好话让皇帝稍微能动点恻隐之心，边已经在盘算如何联系母后。
就在这个时候。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谢明瑶心中的祈求。
皇后推门而入。
“皇上！！”
皇后连眼圈都是红的，半点礼仪也顾不上，提着裙摆急奔而来。
她抱住谢明瑶的肩膀，跟着跪下来，趁着皇上注意不到，用眼神给谢明瑶递话，“臣妾就只剩这一个女儿了，求皇上开恩啊！！！”
“母后！！母后您来了！！！”
谢明瑶看到皇后过来，整个人像是溺水之人碰到浮木，抱住皇后，整个人几乎是挂在皇后身上，满眼都是依赖和期待，欣喜若狂到极点。
母后肯定是来救她的！
只要母后来了....
只要母后来了......她肯定就有希望得救了！
太好了，太好了！
“母后，儿臣真不是故意的，儿臣也是被人蒙骗了，根本不知道里面牵扯到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啊！”
谢明瑶哭得眼睛都肿了，再没有今夜进入宴会厅时趾高气昂的样子。
皇后跟着谢明瑶跪着，她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所以按着谢明瑶的脑袋，再次用眼神给谢明瑶递话，两人一起对着皇帝磕头认罪。
“皇上！这件事谢明瑶罪该万死，但还请皇上看在臣妾对皇上多年情谊，以及这是臣妾唯一也是最后的孩子，还请皇上开恩，留下明瑶一条性命！”
皇后凝在眼角的泪水落下，有些岁月风霜的脸上满是祈求，“皇上，是臣妾教导无方，皇上要是严惩，也请先惩罚臣妾！”
谢明瑶在这种生死关头，想到皇后两次给她递过来的眼神，脑袋好不容易灵光一点，连忙将责任重新揽到自己身上。
“父皇，这件事都是儿臣被蒙骗，母后丝毫不知情，这一切都是儿臣的过错，跟母后没有关系。”
谢明瑶说着，再次爬到皇上脚边，抓着他衣摆认错求饶。
“父皇，儿臣之错，罪该万死！但是母后只有儿臣一个孩子，儿臣往后的日子里还想服侍母后左右，还请父皇给儿臣一个尽孝尽忠的机会！”
谢明瑶和皇后此时都跪伏在地上，额头紧紧贴地，不敢抬头看一眼皇上。
她们不知道此刻皇上是什么样的表情，也猜不透他的心思，只觉得大殿内静得吓人，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整个大殿里都陷入一片死寂。
除了偶尔传来几声压抑着的啜泣女声外，再无其他声响。
两人心中充满了恐惧与无助，却又无法抑制内心的悲伤，只能让泪水无声地滑落，滴滴答答落进罗领衣襟里面，在充满秋意的夜晚，不用风吹，都感觉寒到了骨子里。
她们深知自己犯下了大错，如今只能等待皇上的发落。
而面对未知的命运，两人心中都忐忑不安，不知道......最终等待她们的，将会是怎样的惩罚。
尤其是皇后。
更是显得不安到了极点，整个人都隐隐在颤抖着。
实话实说，刚刚的说辞也是在她得知这件事后，在这如此短时间内能想到最有可能打动皇帝的地方了。
但是最终效果如何，到底能不能让皇上开恩，她也完全说不准。
毕竟这件事......牵扯得如此之大，程度如此之深，几乎可以说是不可能轻轻放下。
就在两人都压力爆表的时刻。
皇上终于开口了。
他说：“明瑶倒是还有几分孝心。”
皇后听到皇帝这么说，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只要有皇帝这么一句话在。
无论怎么说，至少明瑶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而谢明瑶更加沉不住气一些，听到父皇这么说，以为这是要放过她了，唇边浮现出欣喜若狂的笑容。
然而，皇帝说话向来喜欢大喘气观察别人神色。
接下来继续说的话，却是又把谢明瑶打进深渊里。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从此褫夺封号，送进宗人府，等到真的悔过了，再放出来。”
这不就是相当于永久禁足了吗？！
而且相当于连皇室宗亲的身份都差点没了......
谢明瑶听到父皇的话，倏然睁大眼，只感觉活着比死了还难受，再次大哭起来，“父皇，父皇，还请您开恩啊，儿臣真的知错了！！”
皇帝虽然没有直接废掉她公主的身份，却夺了封号，还把她关进宗人府里，最重要的是根本没说能出来的时候。
她难道要一辈子在里面待着了吗？
谢明瑶想到这里，哭得越来越厉害。
皇后听到皇帝如此严厉甚至可以说是严酷的惩罚，也吓了大跳。
但谢明瑶牵扯进来的毕竟是掉脑袋的大事，虽然不是故意的，但如此判罚，已经算是恩典。
只要有一条命在，就有希望。
皇后脑子里百转千回的想着，担心谢明瑶现在这样触怒皇帝又加重刑罚，赶紧按着她脑袋谢恩。
谢明瑶没办法，虽然心里千不愿，万不意，只能哭着应下来。
不过皇后终究还是担心，想了半天，再次开口：“皇上，臣妾还想额外求个恩典，明瑶自幼胎里带病，总比常人虚弱些，还望皇帝能允许宋大人进去照看一二，防止她旧疾复发，殒在里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