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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中,京兆府尹卢勤跪得笔挺,衣衫褴褛,脸上挂着两个鲜红的巴掌印。

杜恬掐着他的耳朵狠狠提起。

卢勤耳后皮肤绷成苍白的颜色,再用点力就要被撕开,他哀哀求饶。

杜恬快气得血液倒流,恨不得杀了这忘恩负义的狗贼。

忽然被乌压压一堆大军围住,一时不知自己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吓得满眼惊慌失措。

待看见太子殿下,卢勤慌忙拂开杜恬。

整饰身上烂得没眼看的官服,兜头下拜。

“臣京兆府尹卢勤叩见太子殿下,不知殿下驾临,有失远迎,还请殿下恕罪!”

崔诩淡漠扫他一眼,并未叫起。

牵在掌心的小肉手冰凉,纵然连日放晴,冬日寒风依旧彻骨,不宜在院中久待。

往她怀里塞了个暖炉,崔诩牵着窦章辞的手进屋。

内堂中,杜如青刚爬起来,就被东宫亲卫压着又跪下去。

崔蓉跪在母亲身边,只觉得被一道死亡视线锁住。

头皮越绷越紧,颈椎仿佛被打断,根本不敢抬头看一眼。

亲卫押着满院人跪行进去。

方才还乱糟糟的京兆府衙门,霎时静得落针可闻。

不大的内堂,整整齐齐跪了三排。

杜恬跪在首排,惊异地望着坐她原先位置上的窦章辞,又看向旁边的太子。

小女娃太小,还没开始与其他官宦人家走动,她不认得。

但她进宫领宴多回,却认得崔诩。

当朝太子,行事乖张,最是护短,若谁招惹了他,不死也要掉层皮。

杜如青求她抓的小娃娃,如今被太子牵在手中。

似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般的体贴呵护。

近来,京中流言四起。

她再蠢也猜得出这个小女娃是谁。

这一瞬,杜恬心底升起一股浓重的荒诞感。

杜如青,她的侄女,害她?!

她一字不差地记得杜如青求到跟前时说的话:将军府如今不过是降了一等,又不是废为庶民,怎就人人可欺了?

几个外地商户家的娃娃,仗着有钱便张扬跋扈,非要抢阿蓉看上的东西,阿蓉不让,他们便将阿蓉推倒在地,照着脸打了几拳,把阿蓉抢了个精光。

她见到崔蓉青紫相间的脸信了一半。

杜如青拿到荷包时,又称金叶子少了许多,定是那几个小畜生藏起来分了脏,届时只要将那带头的女娃娃着重打一顿,他们便会老实,乖乖交出藏起的钱。

事后,还可抓着那几个娃娃,逼商户掏钱赎人,如此一来,年前要填补的亏空也有了着落。

她字字句句都表明不认得这个小娃娃。

甚至,人抓进来,崔蓉说漏嘴,杜如青还开口找补!

她故意的!

有了这层认知,杜恬只觉得匪夷所思,她死死盯着杜如青问:“青娘!你什么意思?”

她从未想过,一日之内竟会遭两回背叛!

血淋淋的,腹背各一刀!

杜如青心底冷笑,一脸无辜道:“姑母什么意思?我与阿蓉在霓裳坊被窦家六姑娘欺负,您说要替我出头,我自然却之不恭,如今发现踢了铁板,如何倒怪上了我?!”

“你!”

杜恬眼见太子殿下沉冷的眼眸缓缓紧缩,其中风暴恐怖异常。

她骤然气血攻心,身子不可自抑地摇摆几下,像随时都可能栽倒。

卢勤垂着头,不时摸一摸被抽肿的脸,眼中情绪错综复杂,不知在寻思什么,总之根本无暇顾及杜恬。

窦章辞滴溜溜的大眼睛在几人间流转,只觉得自己的小脑瓜要打结了。

两个杜氏不是一伙儿的吗?

怎的突然开始狗咬狗?!

“殿下明查,臣受这两妇人蒙蔽,一时失察错抓了窦家小姐,罪该万死,但求殿下看在臣并未铸成大错的份儿上,从轻发落!”

得知那女娃娃是窦首辅的孙女,卢勤想起杜如青那莫名的凶光,整个茅塞顿开,却已经迟了。

如今太子亲临,他只能明哲保身。

杜家这样作死,这条船他得趁早下,今日也许是个机缘。

杜恬没料到他辩都不辩,轻易认罪,还将主责推脱到她身上。

那口强压下去的血,再也憋不住,张嘴喷了一地。

崔诩蹙眉,起身揽住跳起来的窦章辞,将她小脑袋摁在自己胸膛。

温柔哄:“阿辞不怕。”

她小脸煞白煞白,看起来就可怜,他冷冷吩咐:“立即清理干净!”

怀中小东西挣扎几下,可怜见的,都吓抽了!

崔诩摁得更紧,放软声线,“不怕不怕。”

窦章辞小脸被挤变形,她翻个白眼,幽幽道:“我……喘不过气了……”

“……”

崔诩赶紧松了松,用身子挡着她的视线。

回眸凝视满堂各怀鬼胎的男女,寒星般的眸子轻垂,他缓缓开口。

“京兆府尹以下犯上、徇私枉法、滥用职权,拖到院中打二十大板,收监听候发落。”

“其夫人杜氏,妄进谗言插手公务,公然损毁官服,藐视君威,掌嘴二十,一同收监。”

他说完,卢勤猛地抬头,不带这样玩的!

不都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吗?

再说,窦家小姑娘她好好的呀!

一没吃苦二没挨骂,反倒三言两语把他那点破事全抖搂出来,害他挨了杜氏那悍妇一顿毒打!

就这儿,还要打,还要收监,冤不冤呐!

二十大板下去,他一个文弱书生几乎就废了!

卢勤慌忙磕头,“殿下,您听我解释!”

崔诩寒光烁烁的眸子俯视着卢勤。

真当他喜欢以理服人么?

上辈子,他素来只凭一己好恶杀伐果断。

他今日看到的、听到的,全都是他们想对他的阿辞动用私刑。

他懒得管前因后果,懒得管有无内情,更不想分辨阿辞到底有没有受刑。

只要他们动过这念头就该死!

不想听什么废话,崔诩挥手道:“塞住嘴、拖下去。”

“至于皇婶,若长一张嘴,只知道喊小畜生,也不必再要这张嘴,来人,给孤缝起来!”

“不!”杜如青猛地颤抖,“不要!”

她忍气吞声,哄小姑母出面教训那贱丫头。

为的是窦家和太子下手对付卢家,从此断了支撑小姑母盛气凌人的后盾。

谁都不知道,她心底有多恨意滔天。

降爵那夜,杜恬和杜氏族人的斥责犹在耳边。

句句骂她蠢、骂她笨,骂她不如杜婉君。

若杜婉君还活着,定不会使杜家失了最大的倚仗。

多现实的一群人,她高高在上时,捧着敬着,不过一夜之间,人人喊打。

他们是她的娘家人,却从未真正将她当做自己人。

她永远只是凸显杜婉君有多秀外慧中的垫脚石!

可惜,杜婉君死了!

卢家触了太子逆鳞,也不会有好下场了!

整个杜家,称得上倚仗的都将倒下。

她没打算全身而退,反正,她现下是虱子多了不咬。

只要那些曾慢待她,看不起她的人过得比她更不好,她吃苦也乐。

何况皇上对宗室向来宽容,只要她一口咬定是杜恬主导的此事,皇上也不会再重罚她。

毕竟,皇上还要顾及亲弟弟的颜面。

可谁知,事情全然没按她预想的进行。

窦家那贱丫头没挨打,她倒被抓个现行。

缝嘴……杜如青小时候学绣花被扎过无数次手指,知道那种疼痛。

若对穿缝合,她猛地打了好几个寒颤,眼中光芒逐渐溃散。

太子他不按常理出牌,他想要她的命!

崔蓉膝行上前,两手紧紧攥住崔诩的袍子,狠狠磕头。

“太子哥哥,求你不要罚我阿娘!求求你!”

“六姑娘要什么我们都可以给她,求你放过我阿娘!”

“我们再也不找六姑娘麻烦,往后我们见到六姑娘就绕着走!”

崔蓉边求边泪流满面,本就青紫的额头,又添了几抹红印。

“你家早这样,也不会生出这些事端!”窦致携李氏跨过门槛,冷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