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亚说的这个故事并不长,也不难理解。
大约就是在一百年前,有一群自称冒险家的人穿越群山进入了亚康村。
他们很意外这里居然有个与世隔绝的村落,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后出去又带来了不少外面的人。
这些人里就有个皮毛商人,他和村里的猎人展开了皮毛交易,猎人因此成为村里的富户。
据说这里的皮毛在外面可以卖到一件千金,后来越来越多的外乡人打着收购皮毛的名头进入亚康村。
村民们见有利可图,纷纷拿起猎枪进入山林,狩猎动物扒皮售卖。
过度滥杀造成林子的动物越来越少,平衡被打破,人和动物之间的仇恨也日渐增长。
直到五十年前的一个冬天,又一批皮毛商人来到村里。
他们在白天进行了大肆的捕杀,连动物幼崽也没有放过,自然收获良多,然后到了晚上举行宴会。
动物皮剥下来堆在一起,动物肉用来填补食欲。
但那天晚上,所有参与宴会的人都死了。
第二天没去参加宴会的人闻见了里面的血腥气和腐臭味。
在他们打开门的一瞬间,发现里面全是人骨架和许多类人怪物。
这些类人怪物,就是wendigo(温迪戈)。
当时那个场景实在是太吓人了,血流成河也不为过,到处都是碎肉,尸体,和带着血肉的骨头。
而那些怪物全都趴在尸体身上往嘴里塞着人肉,看起来饥饿无比,已经完全认不出来原本的样子。
当时还有几个皮毛商人因为受不了严酷气候头疼,没有参加晚宴反而在屋子里睡觉。
于是第二天一看这种场景,他们就吓得肝胆俱裂,逃回村民家里关上门。
等到怪物追出来没追到,时间长了散开之后,他们才出来。
然后立即连滚带爬的逃离了亚康村。
之后就再也没有皮毛商人过来了,村子里的皮毛也没人敢买了。
幸存的村民们无法接受这样的转变,再加上时不时出现的吃人怪物温迪戈。
无论是为了自保抑或出于贪婪,全村猎人的传统还是继续保留下来。
“他们都还没从当年的那些美梦里醒过来,整天无意义的宣传狩猎是勇者的游戏,没能打到猎物或者猎物打的少的全是弱者”
伊利亚又塞进去一根小木头,用火钳拨了拨让火焰继续燃烧,然后拿着火钳讥讽又无奈:
“他们说温迪戈是贪婪,不知节制的怪物,总是饥饿,永远也吃不饱”
“但他们现在的行为和温迪戈有什么区别?”
陈非掰着手指关节,冷静的说:“确实没什么区别,都是贪婪,冷酷,饥饿的象征”
炉子里的旧柴火通体发红,在燃烧中咔嚓断裂掉下去。
随后咚一声敲在炉壁上,犹如某种警钟。
凌久时垂眸看着火炉,浆果在清瘦的掌心来回滚动把玩,随后五指收拢抓住那果子塞进了口袋里。
“伊利亚,谢谢你愿意告诉我们这些”
火光打在凌久时的面容上,让他的轮廓更加温和。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们选择不再狩猎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他说着,又微笑着加了一句:“请不要撒谎,谢谢。”
伊利亚和卡洛琳看他,半晌没有说话。
这意思很明显,因为不能撒谎,所以她们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最后伊利亚干脆直接站起来,离开了炉子边进了里屋。
没得到答案,也不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凌久时他们就告辞准备走。
卡洛琳送他们出门,在院子门口喊住了凌久时,在他回头的时候突然抓住了凌久时的手。
“余凌凌,你是个好人”
卡洛琳抓着凌久时的手没头没尾说了这么一句,然后立即松手转身回了家里,并砰一下关上了门。
凌久时站在原地愣了愣,然后把那只被抓过的手攥紧放进了口袋说:“走吧,回去”
五个人又咯吱咯吱的踩着雪往回走
路上李舒文说:“果然晚宴有问题,消失的人应该全是被吃了”
易曼曼冷的鼻子发红,嘴唇干冷发涩,不由舔了舔嘴唇说:
“从五十年那天晚上开始,每一个狩猎成功参加晚宴的人都会变成温迪戈,或者被温迪戈吃……哎?”
他说到这里突然发现了另一个问题。
“为什么都是狩猎成功参加晚宴,有的人变成了温迪戈,有的人只能被吃?”
这个问题还没人回答,凌久时走着走着就被阮澜烛一扯,不由踉跄一步靠在阮澜烛身上,
冰冷的雪夹着风扫过他的耳廓,凌久时抬头就看见了一只青色蝎子纹身的脸。
是居小山,他刚刚直直的冲过来,差点撞到凌久时。
阮澜烛扶稳凌久时,眼眸不善沉着脸的扫居小山:
“你瞎了吗?这么宽的路就往他身上撞?”
“我……我不是故意的”
居小山被阮澜烛看的抖了抖,眼珠子左右晃动的向凌久时道歉:
“真是不好意思,我没注意你在这里”
凌久时望着他,最后扫了扫自己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说:“没事,我正好有个事找你”
“啊?”
居小山没想到是这个开局,问:“什么事?”
“不是什么大事”
凌久时微微的笑,装作很感兴趣的问:
“昨天我们不是没猎到动物嘛,也没去成晚宴,就是想问问晚宴上有什么好吃的,味道如何?”
提到晚宴上面的食物,凌久时清晰的看见眼前的纹身男咽了口水。
“晚宴嘛”
居小山的眼珠子下滑,紧紧的盯着凌久时露在外面的脸,又咽了口水
“就是很好吃的肉,非常美味的肉,新鲜又美味,一口咬下去……都爆汁的那种”
他的脸勾起一个惊悚癫狂的笑,凹陷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那样看着凌久时,舌头又像蛇一样钻出来舔舐着嘴唇。
阮澜烛握紧了拳头,把凌久时的胳膊抓住自己身边带了带,问:“所以昨晚大家都吃到了?”
“怎么可能”
居小山还没回过神,眼睛追逐着凌久时的皮肉说:
“只有一部分人能吃到,另一部分人,认出来的不敢吃,没认出来的没机会吃……”
他舔着嘴唇,口水黏糊着掉了一缕在地上,眼珠子也开始发黄:
“好饿啊,好想再吃一次那种肉……”
“谢谢你的知无不言,再见”
阮澜烛将凌久时挡在身后,握着他的手对居小山说了这句话,然后带着凌久时匆匆离去。
五个人走了老远,雪地嘎吱嘎吱的响着,凌久时回头一看,居小山还站在原地,盯着他们的背影。
准确来说,他看的是凌久时。
被看的发毛,凌久时想起上次被易曼曼咬的事情,顿时捂住了自己被围巾缠起来的脖子。
又被盯上了,为什么总是他被盯上……
阮澜烛捏着凌久时的手掌,在他的掌心安抚似得划了划说:
“别害怕,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