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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澜烛和凌久时说走就走的旅程过了两天两夜,从繁华的城市到小镇小村落再到完全无人的辽阔高原。

他们一路向着人烟稀少的地方跑,人越少离星空越近,昼夜温差也大。

阮澜烛确实准备齐全,帐篷衣服被褥食物还有水,甚至包括应对高原反应的氧气瓶也准备了。

到了第三天的晚上,他们睡在帐篷里,帐篷上面还能看见星空。

阮澜烛在看路线距离,凌久时就自嘲般说:

“事实证明人百分之九十的烦恼都来自于想太多”

阮澜烛查完了关掉手机屏幕扭头问:“为什么这么说?”

“我现在觉得很轻松”

凌久时的脸有点红,脑子也有点晕,逐渐开始显现的高原反应让他整个人都有点晕晕乎乎的。

“海拔越高氧气越稀薄,人的脑子想不了那么多东西,就轻松了”

阮澜烛俯身下来摸了摸凌久时的额头,然后松了口气

“还好,没发烧”

凌久时拿下阮澜烛覆盖在他额头上的手掌:

“当然没发烧,我只是有一点症状,没厉害到发烧的地步”

阮澜烛不置可否,躺下来把凌久时塞自己怀里:“你要是真发烧了立刻就回去”

凌久时半天没说话,窝在阮澜烛肩膀的位置看帐篷角落的一盏电子灯。

那盏电子灯胡萝卜形状,暖黄色的灯看着不刺眼。

他越看就越困,却眨眨眼强制清醒,攥住阮澜烛后背的衣服说:“阮澜烛”

“嗯?”

“你在姻缘庙叫那个老人家写了什么东西?”

“……”

阮澜烛叹了口气:“凌凌,我已经很小声了”

凌久时抬头,明亮的眼睛盯着他:“我的听力就是这么不讲道理,除了你对他的耳语全都听见了”

什么都心知肚明的凌久时本来想要等阮澜烛自己说,但是他的耐心变少了,等了两天什么也没等到他就忍不住想要问清楚。

阮澜烛轻轻的笑了一声,停顿了几秒就松开手,从自己的怀里抽出了一张叠的很整齐的红纸。

“没写什么,我只是看你很喜欢他的字,就让他帮我们写一纸婚书”

名为婚书的红纸被抖开,盖住头顶的星空,在暖黄色的灯光下展示出来。

“维公元二零二六年四月二十二日,丙午年三月初六,良辰时宜,佳缘永缔……”

阮澜烛的声音很平稳,念的时候凌久时的耳朵离他的胸膛很近,感受到了声带振动胸腔共鸣。

“喜今日赤绳系定,珠联璧合,卜他年白头永偕,桂馥兰馨……”

“遂祈告天地,愿同心终老,生死莫离。”

“新郎阮澜烛,新郎凌久时,此证。”

最后两个字落地,凌久时仿佛还没听明白,半天没反应的看着阮澜烛的侧脸。

同心终老,生死莫离

这八个字对于他们而言,目前还是个看不到尽头的奢望。

“凌凌”

阮澜烛抵着他的额头,声音表情都和箱妖房间里最后一声的眷恋一模一样。

高原氧气的稀少迫使情绪无法激荡,凌久时感觉眼前蒙上了一层纱,犯困的看不清身边人的面目。

但全世界只有阮澜烛会叫他凌凌,会这样喊了两声后什么也不说。

“澜烛”

他在昏昏沉沉中揪着身边人的衣服,不得章法的往前凑,却只亲到了阮澜烛的眼睛。

这双眼睛多好看啊,在低着头盯着凌久时的时候。

波光流转,顾盼生辉,数句溢美词汇都不及亲眼所见的震撼。

“凌凌”

阮澜烛抓住凌久时的手指,安抚着把他抱在怀里,低头唇瓣辗转反侧的落在凌久时清隽的五官上。

亲吻过眼睛,鼻子,脸侧,嘴巴,最后贴在他的侧颈上,咬了一口。

“斯”

凌久时倒吸一口凉气,恍惚的眼前就清晰了点。

“凌凌……”

那张艳灼傲然的脸恰在他颈间抬起,困兽一样抵着凌久时的头,喊一声名字就亲一下他的唇。

不敢亲太久,也舍不得放开,只能亲密的多次的,一边喊着一边亲吻。

阮澜烛像是要将以后所有看不见的时光都叫完,每一天都不能落下,让凌久时永远也不能忘记他。

于是无数声凌凌交织成巨大的网,将凌久时从头到尾的裹起来,即使生出逃离的心也迈不开步伐。

帐篷外的风生出了怪物,围着他们嘶吼。

有时候凌久时会想,为什么他的听力会这么好。

也许是见了太多人转身离去的背影,所以想用耳朵听听。

听听他们的心脏是否真的不会犹豫不舍,拐过角落的时候是否还会喊两句他的名字。

可惜他的听力没能让他得偿所愿。

这么多年唯一在转身后还会无比眷恋喊凌凌的,只有阮澜烛。

清醒和恍惚之间,只有皮肤的接触才能确定这不是梦。

犯困的脑子想不明白那么多,凌久时只能随心坦诚的做自己想做的。

捧着阮澜烛那张铭刻于心的脸,送上自己全部的爱恋和恐惧,以吻封缄。

狂热不过须臾点燃,柔软的布料摩擦着皮肤簌簌落,堆在已经很绵软的充气式垫子上。

夜灯把影子膨胀起来挤在一起,混乱中挤压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像帐篷外的妖怪正围着窃窃私语。

乱糟糟里突然又喘不上气,群魔乱舞的躁动立即停下。

“……不行”,阮澜烛说着,离开了几分。

角落的氧气瓶被拉过来,颇有些粗鲁的透明罩子被他压在凌久时的脸上,上升的气温逐渐下降。

一手抓住氧气瓶的阮澜烛克制着自己,攥住清瘦的弧度不让他乱动。

凌久时头昏脑胀,但却清醒的吓人,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

于是等呼吸平稳感觉不那么眩晕了推开氧气瓶,抓着阮澜烛的衣领坐起来。

“我很好……比什么时候都好……不要乱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

阮澜烛低声贴着他的唇角:“我担心的快要死掉了。”

“胡说……八道……明明很……嗯”

凌久时又说不出话了。

帐外群魔乱吼乱叫,过了半小时慢慢停下。

吵嚷结束,凌久时只感觉自己困倦加身,与放轻一万度的温柔里睡过去。

阮澜烛又一夜未眠,看护凌久时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