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壮丽的道法...”
有苏秋踩在空中,心有余悸地俯视。
脚下一边是白茫茫的冰原,另一边是翻滚着岩浆的沸腾海水,像极了冬天人类会煮来吃的那种火锅。
“死透了吗?”
有苏秋不忘回头,眼神询问望向陆寅和花易落,轻声问道。
只见,花易落周身白色热气蒸腾,原本清冷的仙颜泛着病态的红。
身上的月白道裙水汽全都蒸腾尽了,紧致地贴在身上。
她虚弱地轻摇螓首,表示连自己也不知道。
陆寅轻轻扶着滚烫的小姨,望着脚下:“这片近海的海鲜都被煮熟了,那魔蛟也逃不了。”
说话间,海水的沸腾翻涌已经止息。
东海辽阔,更远处的海水已经朝岸边缺水的大坑里倒灌而来,填补上近海蒸腾消失的空间。
一段笔直宛如雷劈过的枯木的东西浮了上来,焦黑似炭。
“看,都烫直了。”
陆寅一指,往下落去。
“...”
有苏秋用手捂住小口,暗自咋舌。东海魔蛟也是堂堂七妖王之一,在自家的海里被烧成了炭,连血肉都不剩了。
随着陆寅剑气斩出,魔蛟尸首四分五裂,却没有感知到剩余的妖族骨片的气息。
“看来是这样,有人拿魔蛟当刀,这次甚至连骨片都没给它分。”
陆寅眉头凝重,“得赶快去找师父了,希望她行事不要太鲁莽。秋姑娘,我们准备出发。”
“妾身倒觉得宫仙子虽然平时看起来潇洒恣意,但这种大事应该不会糊涂吧。”有苏秋垂眸安慰。
“希望吧,只怕她喝酒误事。”
谈话之间,黄幡掏出,陆寅带着已经烧迷糊了的花易落钻了进去,帮她擦干净身体,换好衣服,又绘制凝冰符为她降温。
做完这些,才开始沿着海岸线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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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国,定安城,坐落于齐国北面腹地。
虽然周边沙尘弥漫围绕青砖城墙,但城中繁华宽敞,建筑华贵巍峨,道路宽广,丝毫不亚于江南道上的水城。
城北门,来往人员不多,大都是去往齐国北方的商队。
身穿红袍的仙子踩在远处耸立的土丘上,微微蹙了蹙眉。
“定安城,规矩还挺多。”
骂完之后,宫九霄倒了倒小酒葫芦,发现一滴都没有了,剑眉皱得更紧。
本来想按照徒弟的叮嘱,好好谨慎行事,通过正规的方式潜入城中。但是观察许久,自己既没有齐国的合法身份,又好像已经在镇妖司的通缉名单上。
想来想去,也只有老办法。
宫九霄玉足一踏,从原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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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定安城内,一座由幽黑巨石堆砌而成的高塔顶上。
身穿绣金云纹贴身黑裙、玲珑身段的豆蔻少女坐在茶桌边上,手中拿着一串糖葫芦啃着。
对面,坐着的是面相尊贵、身穿白蟒袍的俊朗中年男人,手中捧着一杯茶慢悠悠地喝。
如果不是同坐在这古怪高耸的危楼之上,二人宛如一对家中小憩的父女。
忽然,塔顶角落的旋梯石阶上,一个络腮胡的黑胖壮汉跌跌撞撞地跑了上来。
“司主!司主!那人进城了!”
茶桌前,少女和男人同时抬头,同时张口。
“嗯...”少女欲言又止。
“在哪!”蟒袍男人皱眉冷声问道。
但随后,男人意识到自己好像打断了司主,他只是齐国藩王,不能干涉镇妖司内务。
于是,镇北王萧礼定了定神,放下茶杯,望着对面的少女,恭敬说到:“司主,您先说。”
镇妖司司主,莪术,正慢悠悠抬起小手将最后一颗冰糖葫芦送到嘴边咬下,嚼嚼嚼说到:“我还想吃一根,张胖子,去给我买。”
黑胖壮汉听言愣了愣。
壮汉正是镇妖司十二部之一,巡嵇部大统领,张屠。
“司主,这还有。”萧礼马上挥挥手,身后的侍女立刻捧着玉盘递上桌来。
“哦,”莪术随手拿过,又咬下一颗嚼嚼嚼。
“司主...是宫九霄进城了...我们要不要动手?”
张屠单膝跪地,谨慎地又汇报了一遍。
“你打得过?”
莪术偏头看了过来,她第一次将视线投射在自己的下属身上,深紫色的眸子中毫无情感,连小脸上也只有淡漠之色。
“这...打不过,”
张屠面露难色,自知失礼,低头说到:“司主,属下一切听从您的安排。”
莪术不屑地摆摆手:“别慌,她一会会来这找我发酒疯,你们只需保好自己的命。”
莪术自认,比天下任何人都了解宫九霄,包括宫九霄自己。
何况,现已是瓮中捉鳖之局。
发酒疯?张屠更加疑惑,那种妖女还会喝醉吗?
但毕竟司主发话,虽然他不知道司主有什么安排,但既然司主有安排,他也不好多问。
张屠安心几分,低头回答到:“属下听从司主安排。”
萧礼这时却想到了什么,出声提醒到:“司主,东海魔蛟那边,得了您的一缕馈赠,与雷部的另一位转世神灵对上,应该出不了什么岔子吧?”
莪术站起身,柔软的黑裙垂下遮住膝盖仅露出她姣好白皙的小腿和一双软黑牛皮的靴子。
她将糖葫芦签子放回盘中,拍拍手:
“宫九霄捡来的徒弟,想来也不过是雷部的边角料转世。即使侥幸逃出,这等小神也不配拜遏本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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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繁华热闹的酒肆。
宫九霄化身成了一位白袍俊俏书生,此时正半趴在酒肆角落的方桌上,眉眼醉醺醺的。
桌上摆着几个酒坛子,看起来都喝干净了。
宫九霄将腰间的小木葫芦解下来,放在桌上,又从大袖中取出一块银锭拍出:“老板,葫芦里灌满桂花酿,要甜的,要冰镇的!”
“好嘞客官,这是商队新从魏国走贸线带来的桂花!包甜的。”
宫九霄收好满满当当的葫芦,熟练系回腰间,踏步走出酒肆。
她一双凤眼眯起,抬首朝着城中最高耸的黑色塔楼望去。
齐国的仙门她砸过不少,大都是与妖族同流之辈,与镇妖司十二部的统领们也交过几次手,修为都极为稀松。
但唯独司主隐藏极深。
以往,宫九霄只当司主是苟延残喘的老家伙,但现在,估摸应是天庭旧时之友。
虽然除了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宫九霄也实在记不起别人。
于是,她身形一闪,径直踩在了塔尖上,低头望去:“你就是司主?打一架?”
塔顶,萧礼被吓得一个踉跄,他抬头看去,发现妖女居然正盯着自己的蟒袍。
眸光淡漠像在看死人。
萧礼僵硬转头望向对面的少女,颤声到:“司...司主,她好像认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