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岁抿着唇往前走了几步,突然看到一只狐狸携家带口地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快奔去,往其身后一看,竟然还跟着鹿,旁边树上的松鼠更是飞快地逃窜,像是后方发生了什么让他们恐惧的事情。
只有在一些特殊的情况下这些动物才会毫无芥蒂地一起奔跑,发生什么事了?
“这些是什么?”周海樵一辈子都在海边长大,从未见过除了一些鸟儿和鱼类之外的东西,眼前火光之中照耀出来的东西是他从未见过的。
那样生动,又那样别致不凡。
“最开始看到的是狐狸,一种十分聪慧漂亮的物种,然后是鹿……”张岁一边回答,一边朝狐狸奔来的方向走去。
就在她和周海樵的这一段路程里,像是狐狸奔跑的风景并不少见,且三三两两地都是朝着同一个方向跑去。
还有偶然走过一棵树能看到一些蜘蛛蚂蚁正在成群结队的搬到另一个看起来更为隐蔽的洞穴当中。
总之,在这片林中看到的所有生物都展现出从未见过的慌乱和恐慌。
“它们为什么这样?”周海樵不懂就问,尤其是看得越多,脑海中的疑问就越多。
张岁逐渐飞快行走的步伐在这刻终于停下。
她看着眼前出现石头上莫名出现的青蛙和蜥蜴,眉头出现了小小的川字。
“嘎嘎嘎!”乌鸦又在枝头不断发出频繁又短促的叫声,好像是消防的警铃声在努力提醒这片林中的动物们:快跑!
张岁深吸一口气稳住因为紧张恐惧而加速跳动的心脏,猛地转身往回走去。
之前一直在海边生活只看到注意到海里发生的异状不曾见到这外面的情况。
刚刚下了一场雨后,这场变故便就在她眼前发生了。
如果她脑子没记错的话,林中的动物燥乱恐慌是因为这里即将有大事发生。
或是地震,或是火山喷发,或是……海啸!
不管是哪种,灾祸在不久后一定会来!
看着那些动物四处奔走的焦急,动物们尚且都能摒弃弱肉强食一起逃命,只怕天灾很快就会来了。
张岁越想越害怕,到最后几乎是要飞起来,她一回到亭子就立马吩咐,“赶紧收拾行李,我们要马上离开这里。”
杜槐花一直担心林中情况,等了这么久才看到女儿回来心中正担忧,没想到女儿一回来就说出这一番话。
她能看得出有事情正在发生,连忙话不多说地拿过张岁手里的衣服迅速收拾起来。
田翠还没反应过来,诧异地问:“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吗?还是你在林中遇到了什么?”
周海樵看了眼张岁,虽然不懂原因,但那些画面他看到了,他咬着牙看向张明珠。
张明珠抱着孩子,脸上还算淡定,一路走来,她可不是从前那个没用的孩子了!
周草已经背好行囊,问:“师父,我们往哪边去?”
往哪边去?当然是离开这个地方,走得越远越好!
但就这么走了,离这里不远镇子中的那些百姓……兴许全都会死。
要走一天的时间看似很远,实际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能到达的地方。
不管要来的天灾是什么,那个镇子里的人绝对逃不掉。
闭上眼睛,张岁吁出一口长气,“你们往东走,我去镇子里买些我们需要的东西。”
她尽力保持平和,对杜槐花说:“我们这么多人靠走路很难走,我要去镇子里买辆马车,再买些路上吃的东西。”
“那我们可以在这里等你。”杜槐花立即说。
“那样是浪费时间。”张岁不客气地催促:“你们先走,到时候我带着马车追很快就能追上你们。”
杜槐花还想再说什么,张岁问:“娘是不听我话了?”
杜槐花立马闭嘴。
张岁接着对张明珠说:“你好好保护自己,必要的时候有些东西可以不要。”
然后看向田翠,“他们两个比起翠姨来说更为体弱无用,到时候就麻烦翠姨帮我多多劝解她们,这一路长远,我未必会在时间内回来,到时候就麻烦翠姨一定要劝他们听话。”
不知为何,田翠觉得这话有些托孤的味道,心中莫名发紧,“好,我会做到的。”
张岁看向周草。
“这回有周大哥了,师父再不让我陪着我真的会生气的。”听了那几句话嘱咐的周草约莫听出了些危险的味道,见师父看来他直截了当地表示,“我可不是从前那个只会哭鼻子的孩子了。”
“阿草你——”田翠慌得要阻止。
“娘,我中午说的还不够多吗?”周草不满地冷冷反问。
田翠立即捂上嘴巴,忍着难过。
张岁这回没有阻止。
兴许这一去困难重重,但有人帮她事情兴许能处理得更快。
她最后看向周海樵,忽然笑了,“瞧,你要是不留下来,我这时候该把这些女人托付给谁呢?”
周海樵紧绷的表情在这句话后也有些了些微的松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你放心吧,我这么个大男人不会让她们出事的,你尽管忙你的,就是记得快些赶回来。”
张岁点了点头,最后看了眼杜槐花后带着周草从亭子里跑了出去。
“岁儿。”杜槐花心疼地跟着跑了两步,抓着柱子看向飞快消失的背影很快就红了眼眶。
张明珠走上前,“娘帮我抱着月丫吧,我来背行囊。”
杜槐花不想让自己成为拖累,抓着袖子擦掉眼泪,转身抱起了月丫。
周海樵则是看向不断往后张望的田翠,“那我们走吧。”
他记得张岁说:快走!
尽管不确定也不知道这里即将会发生什么,但他不敢有任何的迟疑。
这里所有人都托付给他,他的任务重大。
一行人就这样踏上回去的那条路。
重新路过那座山时,周海樵的目光在山上的树林里望了很久,那样深又那样重,似乎能透过这座山看到那个渔村,看到在屋子里辛苦等他的娘。
回过头,他抓着袖子狠狠擦了把眼睛。
再抬头,已是满眼坚定。
唯有活着,才是娘的欣慰,才能代替娘长长久久的体会这残酷的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