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是个人,不是石头。我有心,我会疼的。”张牙半跪在张岁的身后,呢喃低语,“你不知道那些日子里,我是靠着想你才能活下来的。”
“不然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他在张岁身后呜咽,“如果不是她,那一切都不会发生,我一点也不想体验满身伤痕,不想体验那种快死了的感觉。”
“他们觉得他们救了我,我应该感恩他们,觉得……我应该做好他们温家的孙子……哈哈哈……”
“可要不是温家,我也不用遭这份罪!”张牙情绪激动,咬牙切齿地盯着那具尸体说:“我恨她!我也恨温家!”
“你更应该恨的人是我。”张岁再也听不下他那疯狂的话语,转身看向他,“是我把他带回来的,也是我接纳了沈旭他们,你的遭遇是我造成的!”
“这一切都和她没什么关系,她只是一个孩子而已!她做错了什么?你想要报复,你想要恨,你找我就是了!”
张岁拽住他的领口,面对这一个失而复得的弟弟,她只觉得陌生,“牙儿,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可你的确恨错了人。”
“是我把她带回来的,是我!”
她想要质问张牙,凭什么以为自己能做这样的事?
可当他看到张牙这一张好似熟悉又无比陌生的脸蛋时,她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岁的身子缓缓软了,垂着头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姐姐,你好狠!”张牙的唇角被咬出鲜血,他好似察觉不到这样的痛苦,只是满脸悲痛的盯着张岁,“你居然对我这样狠!”
“师父!”周草的声音突然从一旁清澈又焦急的传来,没有几步,他便就跑到两人的身边。
看到亭子中的铃香时,他浑身一震,“香儿……”
“师父。”只刹那,他的眼眶也含了泪水,只是现在有一件远比伤心更重要的事,“我们得走了。”
张岁才醒来,还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茫然地看向他,“去哪儿?”
周草看了眼低头无言的张牙,“外面风沙来了,狂风席卷着漫天的黄沙,从城门口正在往这边迅速的接近。”
他在说话的时候,头顶上的月亮不知何时已经被乌云掩藏,一点点的黄沙从周围席卷而来,就像是雾气一样的缓缓接近。
张岁立即抬起头,朝着外面看去。
黄沙在外面烛光的影映之下,显得那样的清晰而可怕。
这是沙尘暴?
她心头大惊,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去和张牙说什么对错,她一把将他拽起来,“快走!”
一边问周草,“他们呢?”
周草再度看了眼张牙,“他们都很好,已经在外面安家落户了,我也是才找到师父。”
安家落户?才找到?
她到底昏睡了多长的时间?
眼下已经来不及询问这个情况了,她只能拉着张牙准备往外面跑。
张牙在这个时候似乎是想要做一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他说:“走吧,你们都走吧,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反正也没有人爱我,你们所有人都恨我,嫌弃我,那还找我干什么,我早就该死了,我就不配活着!”
“你确实该死,但不是这个时候!”张岁懒得废话,一把将他打晕交给周草,“你把他扛出去我……”
她本想说把铃香带走,可扭头看着铃香那一副可怜兮兮又……
那小小的孩子再也不会醒过来了,浑身青白的躺在地上,好像不知世间的寒冷,已不知和冰冷的土地缠绵了多久。
“香儿她……”周草看到铃香这个样子,也觉得满心的悲痛,可是现在这时候,黄沙已经越来越大了。
他说:“师父,我们走吧,香儿她醒不过来了。”
“就这样让她待在这里吗?”张岁看着已经不再鲜活的铃香,忽然迷茫了。
“黄沙会把所有的东西都给埋没的。”周草说:“我相信香儿如果在天有灵,也会赞同师父的做法的。”
“师父,我们快走吧,风沙已经越来越大了。”看着逐渐逼近的黄色,周草着急地说:“师奶还在等着师父呢,好几天没看到师父,师奶一定担心坏了。”
张岁神色一怔。
是啊,还有不少人在等着她。
她不能在这里就被打败了,“阿草你先走,我随后就来。”
周草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看到师父脸上露出的一分坚毅时,他知道,以前的师父又回来了。
“那师父小心。”他飞快地嘱咐了一声,扛着张牙迅速爬上了墙翻出去。
张岁从空间中,取出那件好似带有无限秘密的斗篷披在铃香的身上,最后再摸了摸那张再也不会有温度的脸。
在风沙的声音凶猛地划过耳际时,她敛下眉眼,几步翻上街边的青墙跳了出去。
黄沙迷眼,她已不知这是哪儿。
只听到前头有人喊:“师父!”
她便立马顺着声音的方向跑去。
一边取出空间中的轻纱蒙住头脸,不然那些风沙迷进眼睛\/钻进鼻子太难受了!
她拿了好几截在手上,一追上周草立马递了一块过去。
身后的风沙在这时似乎更凶猛了些,几乎将人推着往前走,夹杂在风里的沙子如同石子一样砸在身上,疼得厉害。
她将张牙从周草的手上接过,艰难开口,“我娘他们在哪儿?应是在房子里吧?”
周草胡乱地将那纱布包在自己的头上,这才得了一丝的喘息,“是,周大哥将她们保护的很好,就只是担心师父,外面风沙大,我们没让她们出来!”
张岁松了口气,“那走吧!”
周草点点头,伸手要接过张牙。
张岁推了一把,“快走!”
但他们显然低估了风沙的能力,不过转瞬之间,那黄沙便就如同成千上万的蜜蜂围在了身边,几乎要将他们全都给带着飞起。
这种情况绝对没办法再继续往前走了。
张岁看到前方的拐角,大声吼道:“到前头那里躲着,别跑了!”
人的脚不可能跑得过自然的风。
跑不赢就只能躲着。
反正杜槐花她们暂时没有危险,她也用不着太过担心。
“好!”周草大声应道。
一进到拐角处,身后的风沙便就如同一条蛇一样地卷了过来。
张岁猛地冲上前,一把将周草压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