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皇太极左右为难了。
朱由校要是真往南跑了,就算清军的铁骑再怎么势不可挡,也不可能翻山越岭,对远在南方的明朝首都造成真正的威胁。
到时候,明朝就有足够的时间调整策略,从容布防,打持久战。
这对皇太极来说,是个难以承受的大问题,就算用十个明军的命换一个八旗勇士,他也耗不起。
更不用说,仗拖得越久,明军说不定越打越顺手,清军的优势就没了。
皇太极一时半会儿没了主意,难道这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就只能抢点东西就回家吗?
阿敏可不想干看着,再拖下去只会错过好机会,等到跟明军打起来,哪还有心思和力气去搜刮财物和人口?
“我看啊,不如直接攻打顺天府,万一运气好,把朱由校一把抓了,让明朝给我们送粮,这不就结了?”
“还用得着牺牲我们八旗的勇士?”
阿敏轻描淡写地说着,这段时间的战斗让他重新评估了明军的实力,不再觉得那是跨不过去的坎。
这话虽然只是阿敏一时冲动的想法,但在皇太极心里却激起了不小的波澜。
“那就让朱由校变成咱们的阶下囚!”
皇太极的话坚定有力,连坐在他身旁的胖侍从都惊得忘了擦鼻血。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阿敏差点怀疑眼前这位是不是那个一向以智慧闻名的老四。
一个自封的“天聪汗”,怎么就能随随便便抓住明朝的皇帝呢?
“我明白,大明的皇帝不好抓,但是不试试,谁知道结果呢?”
皇太极沉声说道,“以前有战神朱土木,谁能说不会有另一个战神朱向南在后面等着我们呢?”
阿敏摇摇头,“说起来容易,朱土木是自己作死,而我们八旗铁骑虽然看起来无坚不摧,但实际上兵力有限,连包围京城都勉强,更别说抓皇帝了。”
皇太极眼神明亮,“我们的目标是朱由校,包围城池只是手段之一,如果我们能集结足够的骑兵,把京城围得密不透风,明军还能往哪儿飞?”
“但如果朱由校不跑,要抓他可比登天还难。”
“如果顺天府一心守城,光靠我们八旗的力量,确实难以撼动。”
“我们的长处是勇猛,短处却是人手不够。”
“只有给对方压力,同时留个口子引他们逃跑,才能让他们自乱阵脚,打开城门,那时候,就是我们的机会了。”
阿敏笑道:“老四,你总是有妙计。”
皇太极压住心里的激动,“不管能不能抓到朱由校,只要有机会拿下京城,就足够让我们八旗几年不用愁了。”
“如果能逼他签盟约,那就是锦上添花了。”
“如果我们真的占据了京城,能不能再现宋金对峙的局面?”
皇太极摇头,“占据明朝的首都,目前还不是我想的,明朝的根基太深,不是我们一朝一夕能动摇的。”
阿敏笑着说,“就算是暂时占领,得到的好处也足够让人满意了。”
皇太极苦笑,“没想到,朱由校竟然这么没用,不考虑坚守,只知道逃跑。”
“这次攻打明朝,本来只是为了抢点财物,削弱他们的力量,没想到明朝自己内部先乱了,反而给了我们机会。”
“这简直就是老天爷在帮我们大清八旗的忙啊!”
话音落下,一股豪情涌上心头,但其中又隐约藏着几丝不为人察觉的锐气。
岳托忽然站了出来,眉头紧锁,透露出一丝忧虑:
“大汗,这事儿会不会有啥猫腻?”
“自从咱们进了关内,大明朝的皇帝不但没急着召集救驾的军队,反而往南边去祭祀皇陵,这事儿挺让人寻思的。”
皇太极轻轻一笑,眼神里透着几分冷意:“之前有朱由校的愚蠢,现在这种怪异行为也不足为奇。”
“大明的兵马,终究不是我们八旗铁骑的对手,咱们小心前进就是了。”
“发兵吧!蓝旗的两位兄弟久经战火,想必也累了,不如让我黄旗先走一步?”
这句话一出口,就显示出了权衡利弊的智慧。
“不用,我们蓝旗已经准备好了,愿意做先锋,先去看看大明京城的风景。”
说完这话,两人眼神交错,暗中较劲。
代善心里有点恼火,他越过众人,盯着阿敏和皇太极,暗自嘲笑他们俩自顾自说话,好像京城已经是囊中之物,完全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想到这里,他心里盘算着,如果不需要自己的精锐冒险,就算收获少点,也算明智。
等阿敏带着蓝旗的将领们离开后,鳌拜沉声问道:“大汗,攻占明朝京城的头功,为啥要让给蓝旗呢?”
皇太极的笑容意味深长:“要是朱由校跑了,京城就真的那么好拿?”
“难道你以为,大明的京都就像当年北宋那样,大门敞开?”
“再说,前面还有于谦的例子,如今朱家南下,谁能预料不会出现另一个像少保那样的人物?”
这话里,历史的教训就像警钟,让每个将领的心头都是一震。
莽古尔泰适时插话,表明自己的立场:“我也有这个顾虑,让蓝旗先试试水,也没什么不好。”
“而且,还有从东江回来的李成龙,这个人虽然行军诡异,却很擅长骚扰敌人后方,各位或许跟他交过手,或许听说过他的事。”
皇太极轻轻擦去嘴角的血迹,沉声说道:“李成龙的战术虽粗犷,但扰敌的手段却是炉火纯青。”
“阿敏和蓝旗打头阵,就是为了摸清虚实。”
四旗的将领们心照不宣,即便是强悍的勇士,能不亲身涉险就能分得一份功名,也是美事一桩。
至于跟着军队的蒙古贵族,却没有机会参与这样的讨论。
皇太极虽然有心拉拢,但无奈两位贝勒反对,把他们当作失败者的狗,不值一提。
曾经横跨欧亚的蒙古铁骑,在投靠八旗后,早已失去了昔日的荣耀,在清朝高官眼里,不过是如此而已。
阿敏带领蓝旗出发,德格类心中有些担忧:
“旗主,咱们还是得步步为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