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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她那张“你别说了我都知道你就是嫉妒”的脸太过气人,楼鸿沉着脸甩袖离去,

剩下楼筱吞了嘴里的食物后,莫名就有点想笑,她也不忍着,

特别是见到九白一脸忐忑的走进来,慌慌张张的问她,“小姐……您把鸿公子怎么了……”

她爆发出一阵如雷的笑声,为自己把人气到快吐血而乐的不能自已。

楼鸿走的不远,听到她的大笑站定回头,额头青筋直跳,但咬咬牙还是忍了下来,第无数次告诉自己,不要与她计较。

站她身边的九白从最开始的忐忑到淡定,确信了小姐没有因着突然的富贵而有所改变,结果自己也忍不住笑意,虽然她根本不知道楼筱在乐什么。

“没什么……”楼筱抹了抹眼角笑出的湿润,谁让楼鸿管那么多呢!她只是随便气他一下──

谁知道他气性那么大,难不成被她说中了?

乐完过后,她和九白动身前往自己的玉笙居,平静下来过后免不了想起自己没有买下的那柄漠北弯刀,

也许她不应该让它落在那样的人手里。

想起那把刀的人还有李怀卿,他看的清楚,楼筱拉着他这一通乱转,真正引起她注意的唯有那弯刀,

只是他自信没看错,那只是一把废刀,既没有高贵的出身,其主人也必不可能是什么名人,

何况经过时光流逝,它既不美观也不能作为武器使用,他实在想不通她看上它什么。

他只能归结于她出身民间见识太少,短短的受宠时光,还没养出她的品味。

虽说如此,他还是让人去西匀集市买下,不过区区三百两银子,比他送出的东西便宜多了。

只是那女老板见着衣着不凡的仆人来买,想起之前来闹的不甚愉快的一男一女,她突然意识到这刀,也许入了谁的眼了。

难道有她没注意到的不同之处,它大有来头?

她不肯卖出,哪怕仆人加价也不干,甚至把刀用精致的盒子收好了,藏的紧紧。

仆人也不是简单的,与女老板几番交流,但她想起见到的那俩人,硬是咬死了不卖。

到最后没办法,仆人空手回了李府,被李怀卿拿眼那么一扫,立时就跪了下来。

“……不急。”他想要的东西,总有法子拿到手的。

────

于此同时,京城偏远的西城门处又进入一队风尘仆仆的异族商队,马儿疲惫的打着响鼻,等待城门守卫挨个检查,格外细致。

商队首领趁人不注意往守卫手里塞银票,意外的没被收下,反而得来一声斥喝,“陛下万寿将至,所有入城人员及货物都必须严格检查!怎能懈怠!”

商队首领弯腰陪着笑脸,再一次塞过去,“检查!必须检查!只是官爷您可否让咱们先插个队……您看,我们连夜赶路累坏了,就想着好好冲个凉睡个好觉不是!”

如此这般守卫才速度极快的收下银票,看了一圈没被人记着,他手一挥,

“过来!这队人跟我来检查!”顺便怒喝旁边没控制好马车的人,“别动!等着!一个个的规矩点!不听就都扔大狱去!”

商队首领招手让队伍赶上,队伍后不起眼的一辆破旧马车上,车夫穿着陈旧的短打,外披一件有补丁的披风,一脸胡须,佝偻着身子手捏缰绳,像个常年劳苦的车夫,

不知从哪儿捡来的帽子胡乱搭在头上,头发粗硬干燥,从帽檐支出遮住了左眼,右眼珠黑沉无光,眼皮耷拉着长睫下垂,毫不起眼的样子。

路过守卫身边,他的身形更加蜷缩,甚至微微颤抖,活脱脱一个胆小怕事的乡巴佬。

因着交了足够的银子,车队经过优先检查后就陆续入城,独眼怕事的车夫仰头看了看城门牌匾,神色莫名。

若不是机缘巧合,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京城呢。

皇帝过生日,城门查的那么严,足够他在此好好歇息一段时间了,

他倒要看看,那群人敢不敢追过来!

“中原王朝的京城,确实迷人眼。”他想起多年前那个女孩,在大漠火堆旁向初次跟随商队的他,讲述他从未见过的水乡、农田和山川,

她说她的家乡地大物博,幅员辽阔,山山水水千般姿态万种风情,最是美丽不过,

让因为战乱和贫穷而跟随商队出走的他格外羡慕。

如今他站在了她家乡的土地,他守着她留下的名字却怎么也找不到她。

她骗了他。

商队缓缓进入专门划分给异族经商的西匀集市,独眼车夫跳下马车时随手扔下身上的破披风,已经不再是佝偻老者的模样。

衣着陈旧朴素无法掩饰的高大身材,在西匀市集还算寻常,

他提着个包袱坐在路边小摊,点一碗羊汤等待上菜,旁边的桌上正有异族人讨论着什么,不是汉话,但他刚好能听懂。

“我就不卖,那人肯定会再来!你还记得那对儿男女穿着戴着什么?我告诉你,他们绝对有钱!”

女人喝了一口酒,右脚踩着凳子,一手拨开眼前的小辫子甩到身后,“管他什么官呢!要东西就得给够银子!”

另一个年长许多的男人语重心长,“云珠,差不多就行了,这是中原。你那玩意儿当初收来的时候也不值钱吧。”

云珠随大流做买卖,什么宝石香料的她没那本事,也就倒腾些北漠旧物卖给不识货的中原人做收藏,一本万利啊。

她怎么会听身边男人的话?

“那木乔大叔,老实做生意不挣的。您做的一手好羊肉,一天才多少利?那些汉人家里金山银山,哪儿会在乎这点!”

“不能这么说……”胖胖的大叔肥手往围裙上擦了擦,“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方……”

云珠笑道,“反正赚够了银子就回北漠去,买一片牧场,养一群牛羊,再去挑几个奴隶,比这儿自在多了!”

说到“奴隶”两个字,独眼男人微微侧了头,伸手抚上左侧脖颈,那里似乎仍有灼热的疼痛,

被火烧红的“奴”字烙铁落在皮肤上,滋滋作响,遥远的记忆带回来皮肉烧焦的味道,让他眼前的羊肉汤都令人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