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楼筱就不去凑热闹了,只等着专业的人来做专业的事。
其中李怀卿来了一趟,带账本来和萧正度讨论需要追查的方向,主谋未定,
他们已经做了这么大阵势,怕是下一步很难走了。
楼筱对此有些愧疚。
李怀卿着重点在朝堂,要把参与其中的官员从上到下刮个干净,
越是高位的知道的越多,如此揪出背后之人岂不是更容易?
且他深谙圣心,陛下定是也乐见他追根究底,好好整理朝堂。
这是在官场中为自己立威,也是得到陛下重用的好机会。
而楼筱其实更在乎那些已经挖出的矿的去处——
毕竟从秘密开矿至今已有数年,挖出的矿已经能在铁匠手中锻造出数量不菲的武器,
它们究竟在何处锻造,又落在何人手中,是否会在将来引起更大的祸端?
她和李怀卿有各自的方向,默契的不插手对方的能力范围。
萧正度是代表了陛下到来,和李怀卿谈过后,果然对他的做法无异议,
看来是要沿着那不甚明晰的账本,在朝廷掀起震荡。
而她,
“矿石沉重,不会运往太远,附近能有实力锻造加工的,许是些江湖门派了。”
楼筱觉得这比李怀卿那边要轻松,毕竟她不擅长和老奸巨猾的官员们打交道,
”此间事了,就此分开。我应对江湖人有经验,看是谁胆敢接收私矿做活。”
李怀卿点头表示明白,“如此甚好。江湖人心险恶,楼小姐小心为上。”
楼筱正要答是,萧正度凉凉的插入一句话来,
“本王还没见过江湖门派,趁此机会倒要好好体验一回,镇国公会保护本王的吧?”
他斜睨着楼筱,要是她说一句反对,下一句怪话就又要出口了。
楼筱却只是疑惑到,“你不回京城么?如此,陛下难道不会怪罪?”
“拖几日也无妨,既然来了,自然不能浪费机会。”
朝廷对江湖的管束有限,知之甚少,他跟着她一起摸个底,也不是坏事。
楼筱想了想同意道,“那好吧。”
李怀卿在一旁把俩人的话听入耳中,提了个建议,“江湖危险,不如让我身边的艾英跟随你去,尔柳只一个人怕是不够。”
话一出楼筱就推脱到,“不用了,我还不至于没自保之力。倒是你李怀卿,狗急跳墙者自来有之,你比我危险多了。”
李怀卿身后的艾英静默着没有说话,把头又低了些。
等几人用完了膳后,才听得一声通报道,边老太医已经看诊完毕,正在外等候与他们汇报情况。
“快请。”
李怀卿本来想着自己还有别的事要走,却只默了一瞬就老实等着,他也很想知道那莫名其妙的病症到底是什么。
很快便看见那胖乎乎的小丫头扶着老太医进门来,
落了座,萧正度便第一时间问起他最关心的情况,“如何?可是与疫症有关?是否会传染?”
老太医拂了拂他不多的胡子,摇头道,“回殿下,不是疫症。老朽能确认,它也并无传染性——至少接触了病人,不会有性命之忧。”
那就是还是会有了?
楼筱关心的不是自己,而是被李明珠看管着的,还有很多活着的人,
“那可有治愈的法子,究竟是什么引起的症状?
我探脉来看,他们的脏腑就像受过重击,但是又不止于此,倒像是……”
“像是从内到外的毒素,侵蚀了整个身体。”边老太医认真起来格外严肃,
“大人会探脉,可是会医术?还有别的发现么?”
楼筱摇头,“我不会医术,只是习武对人体有所了解。老太医的意思是,他们中了毒?”
谁会对一群村民用毒呢?还是无法辨认的毒?
楼筱不知怎么的第一时间就想起来莫惊春,南孜蛊毒俱佳,不能怪她多多想,
可是很快就甩掉想法,莫惊春有什么理由呢?
他是在她落入矿井后才进去,也没有时间呐?
而且问及村民,貌似很久以前就有人出现症状了。
“不一定是毒。世间万物人们知之甚少,地底深处有什么,如今还没有典籍给出答案。
老朽才疏学浅,无法分辨出是何原因,也救不了他们的性命,还请大人恕罪。”
说着他就要颤巍巍跪下,萧正度抬手示意随从拦下,
“只要不是疫症就好。云苏鱼米之乡人口密集,决不能出任何意外。
治不了就让他们归家吧,李明珠也可以回驻地了。”
他一言定下,边老太医松了一口气,未免被认作无能,他还是多说了一句,
“虽不能治愈,但也可以开个方子让他们好受些。症状轻些的,也许可以停止恶化。旁的……老朽是做不了什么了。”
如此已经是仁至义尽,萧正度让人奉上纸笔,
老太医布满了老年斑的手握住笔杆无法控制的抖动,见楼筱凑过来观看他写的方子,老太医不好意思道,
“让大人见笑了。”
为免损了老人自尊,楼筱把注意力放在了他身边的胖女孩身上,摸了摸她头顶的绒毛,
但话还是在对着老太医,“您要不推测一下,可能会是什么?”
老太医停笔思索许久,最后还是摇摇头一笔一划写方子,
“老啦,不中用了……听闻过地底会有毒气,或者是未知的毒虫……但无法分辨他们身上是否有伤口……
说起毒,再没有比南孜人更懂的了……可是要进入南孜得先穿过万里瘴林……唉!难!”
就这么一着,老太医脸上肉眼可见的疲惫,身子躬的更厉害了。
如此模样,楼筱无法提出让他去一趟京城,看看萧正泽的身体情况,
已经年迈至此的老太医来了云苏城周边尚如此疲累,要远去京城,
恐怕人未到,就先交代了去。
“您好好休息。”楼筱还是没能捏了小姑娘红扑扑的脸蛋,让人送他们休息,
李怀卿不知何时已经告辞,而萧正度则站起身揪着花架上的兰草,
“又是南孜。”
看来迟早,得会一会南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