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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何婉晴在养殖场生不如死的时候,姜琴也在妇联办好了入职,临走的时候,还带走了金主任找人提前收拾好的这个月的各种报纸和红头文件。

“报纸看完了可以留着,红头文件只能在家看,别拿出去,看完了就再拿回来。”

姜琴知道其中的利害,点点头:“我先去看看现在的板报。”

金主任还挺高兴她这么积极主动。

忙让她去,还问她:“你这是第一次画板报,要不要给你找个人搭把手?”

姜琴说是第一次,但其实以前在学校里,也是帮着画过几次板报的。

她当初和范曹第一次接触,还就是因为画板报。

她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到脑后,到底人生头一遭算是上班领工资的兴奋占据了上风。

而且她来之前也看过妇联办公室外面的黑板,大小长宽都跟当年在学校的差不多。

她一个人画,就算是画慢一点,总归两三天也能画好。

只是当着金主任的面,她也没说大话,只道:“我先试试,要是不成,我再跟您汇报申请。”

金主任也欣赏她这样利索大方的性格:“行,你只管试!”

姜琴推着婴儿车去妇联办公室外头,此时太阳刚好升到了侧前方,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黑板上用各色粉笔画的劳动妇女图像经过这几日来的风雨冲刷,已经有好几处糊在一起,看起来有些斑驳。

也怪不得金主任着急。

姜琴一边看,一边在心里描摹计划,渐渐的,心里仿佛也有一个板报逐渐成型。

而此时,妇联办公室里。

几个年轻干事悄悄透过窗户偷看了外面的姜琴几眼。

又彼此对视一眼。

其中一个人憋了憋,到底没憋住,开口打破了办公室里的凝滞:“怎么突然招进来一个新人。”

边上一个打毛线的大妈道:“反正是临时岗,也不坐班,跟咱们关系不大。”

“怎么不大?”有个短发干事反驳道,对着对面的办公室努努嘴,“你们没看主任多看重她,就差没亲自送她出去了,没准这临时岗就是个说辞,等过几个月,就把人给转正了。”

“转正就转正呗,也不是说她转正,咱们就得有人下岗,咱们瞎操心什么。”另一个人道,还看了眼前头说话的那个人,“该不会有人心里有点别的想法吧?”

宣传口原本负责画板报的干部怀孕回去养胎,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

现在正经单位都是管员工吃喝拉撒生老病死的,万万没有随便开除员工的道理,妇联更不可能因为干部怀孕请假休养就开除她。

所以只能让她先请假回去休养,但该干的活还是得有人干。

上个月的板报都是妇联两个年轻干事商量着画的,她们没敢动前头那个干部画的画,只抠抠搜搜把原来的文字部分给擦干净,又琢磨着写了新的上去。

但板报这东西就是这样。

人远远看过来,第一眼也只会看到板报上的画。

至于文章,十个经过的人能有三分之一仔细看,都算是多的了。

于是,明明板报内容按时更新了,但没过两天,还是有军属跑来问:“板报怎么还是原来的?”

来问的人多了,连那两个帮着画板报的年轻干事都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有种自己干的活不被人认可的失衡感。

金主任也觉得这样不行。

之前就已经透露出几分想要再招个人进宣传口。

只是出于妇联本身规模不算大,正式员工的编制难得,所以一直在犹豫,还没对外宣布。

但妇联内部的好几个干部其实也都隐隐有所感觉。

都等着金主任宣布出去,就能让自己认识的人赶紧来试试。

甭管能干多久,也甭管是临时工还是正式工,好歹是个坐办公室的岗位呢。

哪里想到,金主任的动作这么快。

前脚刚说要招个人,后脚就带着人来办手续了。

短发干事听到这话,倒也没反驳:“要真招人,那我介绍人来有什么问题,再说了,我本来打算介绍来的可是个正经学过画画的。”

“你说的该不会就是你弟弟吧?”对面打毛衣的大妈笑道。

短发干事的脸上一瞬间有种小心思被戳穿的尴尬,但到底还是维护弟弟的心思占据了上风。

“我这是举贤不避亲,我弟弟你们也是知道的,那字写得多好,画画也好,一表人才,怎么就不能来试试了?!”

短发干事叫周芸。

娘家是宁市罐头厂的。

当初还是在妇联和罐头厂以及宁市的其他几个厂的工会妇联搞的一个联谊活动上和她现在的丈夫看对了眼,才嫁到了葫芦岛上来,没有下乡,而是成为了光荣的军嫂。

只是,她靠着嫁人躲过了下乡。

她弟弟却没能躲过。

几年前才刚十六岁就插队下乡去了。

家里想尽了各种办法,也没能让小弟回来。

每次接到小弟从下乡的农场寄来的诉苦信,周家爸妈都是老泪纵横,心疼得恨不得以身代之。

但周家不只有周小弟一个孩子,前几年周母的工作就让大儿子接班了,想让小弟回来,要么花钱给小弟买一个工作,要么把周父的工作让给小弟。

前者,家里没那么多钱。

后者,全家人也没人同意,周父在罐头厂是五级工,一个月工资五六十,要养活家里老老小小十几口人。

要是让给小弟,那就是从学徒工开始算,一个月工资连二十都没有,一家子老小喝西北风去。

只能一次次从嘴巴里省出一点口粮寄给小弟,让他再等等。

但周家人都没想到,周小弟会为了回城,跑去把腿摔断了,靠着这条断腿拿到了回城的介绍信。

周小弟一回来,家里上下都惊呆了。

一方面是没想到,他没带个信就回来了,另一方面也是没想到,才下乡了几年,二十出头的周小弟就又黑又瘦,看着比已经快三十的周家大哥都老几岁。

家里人之前知道周小弟在乡下吃苦是一回事。

亲眼看到他被错磨成什么样子,又是另一回事。

这下,连一直对婆家每个月挤出口粮寄给周小弟有些意见的周大嫂都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但周家人再怎么心疼周小弟,断腿回城也只是临时的,介绍信上写明了,回城探亲的时间就一个月时间。

一个月到了,甭管周小弟腿好没好,都得走。

周家人这段时间都忙着给周小弟想办法。

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当然就是给他弄个工作。

哪怕是临时工,也总好过下乡啊。

周芸自来疼这个弟弟,当然是立马就想到了妇联宣传口这个缺口。

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工作还清闲,自己弟弟还刚好学过两年画画,刚好合适。

她都已经等着金主任把招人的消息放出去,就带小弟来试试了。

哪里想到能被人截胡了。

想到小弟一个月的探亲假就剩下不到半个月了,她心里自然着急。

她说得义正言辞。

打毛衣的大妈哪里不知道她的真实想法。

对此只是摇摇头笑了笑:“你忘了,咱们这是妇联,金主任一早就说了,所有岗位缺口优先女同志,尤其是优先家属区的军属,你弟弟光是一个性别问题,就过不了金主任那关,你就别想了,还是趁早去想别的法子吧。”

周芸脸一僵。

心里却还是不服气。

透过窗户瞟了眼姜琴,嘴里囫囵嘀咕着:“我倒要看看她有多大本事,要是板报开天窗……”

后半句话她看了眼办公室里的其他人,没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