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来一回至少几天时间,总之这事儿算是暂且稳住了,
而当天晚上,
詹长安悄悄地换了一身夜行衣,只带了她的夫侍聆风和两名心腹娘子,就这么趁着夜色静悄悄地去了言卿那边。
言卿这儿早就让人准备了好酒好菜,经过这一整个下午的休整她心境已经平复了许多。
其实,毕竟是阔别十二年之久,即将十三年,中间有着一段这么长久的空白,彼此对对方的了解全都停留于从前,不管是言卿,还是詹长安,她们两个其实都有点隔阂感存在。
就好比詹长安,没见到言卿时,每当一想起这位王长女,总是亲亲热热一口一个小夜卿,心里跟人家亲昵得很,
可见了面吧,她其实也有点发傻,总归是不大自在的。
这完全是因为那十来年所产生的隔阂,而言卿心里拿她当年幼时的那位长安姐姐,可等两人见面后,其实她也有些不自在,觉得很陌生。
不过,啥都比不上一顿酒!
就好比今天晚上,俩人相聚时,本来还有点放不开,但等酒过三巡后,气氛也渐渐活络起来。
“我跟你讲,你是不知我家那位母上大人有多凶,我当年觉醒信香时差一点儿就要忍不住把聆风给上了,你可知道吗,她是人吗?她居然让几个娘子一起把我按住了,嘴堵上,手脚也全都绑上了。”
“她还怕聆风舍不得见我吃苦,怕聆风看我那样儿心软,于是竟然还把聆风也关起来了。”
“搞得我信香觉醒后,哪怕没因那种事儿成瘾,但如今特别害怕绳子什么的,全是我那母上给我弄出的阴影……”
詹长安的性子可不像言卿那么冷清,她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而她描述起来也绘声绘色的,也把言卿给逗得捧腹直笑。
两人都有些醉了,而眼下这营帐之中也只有她们两个,其余人全都很识趣地避开了。
她也说了一些自己的事情,
“你要是这么说,我倒是也想起一个,我当初信香发作时,孤昀他们并不懂这个,对这些东西没那么了解,差一点儿就要铸成大错,后来据说他们吓出了一身冷汗,有时做梦都要梦见那个……”
好朋友之间许久不见,会有生疏感是正常的,可她们两个你来我往,仿佛在交换着彼此的经历,专挑一些趣事儿讲出来,这一来二去的,倒是把那本已生疏的关系拉进了许多。
就这么酒水续了一杯又一杯,而两人本是面对面坐着,但也不知是谁提议的,这大半夜的突然想看看月亮。
于是俩人肩膀挨着肩,一个手里拎着一壶酒,一个手里拿着俩酒杯,就这么醉醺醺地从营帐里走出来,然后去了附近的一个小山坡。
夜色挺深的,今夜星月皎洁,两人一起坐在山岗上,迎着这山风,望着远方的军营篝火,突然心里也渐渐惬意起来。
言卿喝了一杯酒,然后就往地上一躺,她头枕着双臂渐渐闭上了双眼,“今天的事情多谢你了。”
她之前就说多亏了詹长安,如今却又提了一嘴。
詹长安稀里糊涂地瞥她一眼,“你谢什么,都是应该的,换你是我,你也肯定得一样。”
她没来由就是有这种底气,小夜卿是什么心情,她很清楚,骨子里的底色变不了。
言卿笑了声,然后又睁开眼,她看了那夜空许久许久。
“长安姐,你和詹王往后打算如何?”
詹长安想了想,又摇摇头,“走一步算一步,活一天是一天,但真要是情况不妙,君要臣反,臣不得不反!”
她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用力地抹了一下嘴,也重重地摔碎了一只杯。
“我看女帝是作死上瘾了,她已经着了魔,这些年你没在京城,也不知那边局势如何,但三年前你夜家也不过是第一刀而已,打那时开始陆续落马的朝廷重臣可不少。”
“一开始是萧国舅跟女帝沆瀣一气,那二人狼狈为奸排除异己,从前那些异姓往后挨个被收拾,世家大族也开始被清算,女帝想集权,而这集权到最后,能对付的已经对付的差不多了,”
“像我母上那种的,则是她对付不了的,她不得不留下,毕竟还指望着我母上为她看守国门呢,否则敌军一来她岂不是白忙活,岂不是叫旁人捡漏子。”
“总之,那萧国舅也算作茧自缚,到了最后女帝对他动手,两人也是因此才闹掰的。”
“不过……”
詹长安说完,也神色一顿,然后学着言卿的模样往地上一躺,她本是醉醺醺的神色看起来清明了许多。
“我母上跟我说过一句话,”
“别看女帝和萧国舅掐得那么凶,但那二人关系恶化,应是因旁人挑拨,有第三方势力参与进其中。”
言卿一下子想起她那位十一王兄夜熙尧,说起来夜熙尧如今似乎想开了不少,只是那人想开之后也不知怎的,突然就忙了起来,就算是言卿也很少能有机会见到夜熙尧。
但紧接着,詹长安又说,“不……应该不止第三方。”
“嗯?”
言卿侧首一看,而詹长安则是思忖着,“我母上曾说京城水深,的确有人在暗中挑拨女帝和萧国舅的关系,此人是谁我暂且不知,但除此之外……应该也有人做局。”
“你可知萧国舅在朝中经营多年,为何突然垮台?甚至两人一开战,就逼得萧国舅不得不退走?”
“全是因他手中底牌被人抖搂出来,有神秘人将他囤兵之地秘密派人呈给女帝,不过女帝这边也是付出了很大代价才算是险赢一局。”
言卿瞳孔微微一缩,
而紧接着,詹长安翻了一个身,她看向言卿,也握住了言卿的手。
“你且做好心理准备,真等到了京城,恐怕许多事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甚至我母上这些年之所以按兵不动,也是因她心中有一个猜测。”
“那女帝背后,恐怕另有高人。”
“便是没有高人,也至少是有人在做局,将女帝、萧国舅,以及你夜家,全部攘扩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