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双子峰去幽州的路程他们足足走了数月之久,期间全靠书信往来,传令京城那边推行这一年的诸多新政策,比如修建女学,女学招生,也比如推行新法,科举改革,为更多农家子提供机会等等。
回到幽州府城首先是见了见那位官媒之首柳大人,姚千音和夏侯雪芙留下跟柳大人叙旧,而一行人则是接着乘坐马车前往江氏宗族。
昔日的江氏宗族已经彻底改头换面,这江家村成了远近闻名的地方,为朝廷提供着精铁刀剑,所有一切欣欣向荣。
江虞羲曾想把大伙儿带回京城,但老族长却直摇头,
“咱们这一辈儿在这儿待久了,认识的人也全是在这地方,其实这里也不错。”
尤其官媒不再像以前那么横行霸道,朝廷新律使得不少人投鼠忌器,在初期经历过一些杀鸡儆猴后,已经很少有人敢像以前那样草菅人命了。
言卿他们还去了一趟嵊唐县,昔日的赵县令、县令之子赵锦之,如今已经和神威女侯一家团聚。
据传团聚那日县令父子哭得像泪人,而女侯也没再回海州侯府,而是留在了这父子俩身旁。
“以前分离太久,人这一生又能有多少岁月?我怕时间不够用,荣华富贵也不过是浮云,对我而言我只想留在他们父子俩身旁……”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有人为名利财富汲汲营营,但也有人不说视金钱名利如粪土,可人生中总有一些人、一些事,要远远凌驾于浮华之上……
为夜莺二人收敛遗骨迁坟时,看着那两座坟冢,一座衣冠冢无名,另一座死后顶替了别人的姓名。
场面是盛大的,昔日追随夜莺的漠北将士皆已到场,他们有人逃过当年的一些死劫,也有人曾被打压籍籍无名,更有人早已归隐田园,但现场阴天暴雨,所有人于雨中,肃穆的场面隐约有哭声响起。
言卿站在那座坟前,
良久才又轻笑一声,
“莺儿,”
“我来了。”
“阿姐来接你回家。”
…
关于生子这件事。
言卿是眼看着那些人的肚子一天又一天鼓起来的。
昔日一片废墟的夜王府已在十一十五这哥俩的紧密监工下重建完成,夜王等人埋入祖地,夜莺二人则是被迁回了双子峰。
而这夜王府也完全是仿照从前的布局,一草一木原封不动,许多奇珍摆件也是花费了好大心力才逐渐凑齐的。
陈年老雏儿十九叔……啊不,人家现在已经不是雏儿了。
总算光荣了一回,已经在双子峰上跟银霜办过酒了。
自家人全都到场了,还请了不少熟悉的朋友们,于是这孕夫团体又新增一员。
时日流转,朝中颁布了许多新政策 ,也一项项地落实了下去,如今已改名为盛的国家 焕然一新,从里到外全是新气象。
这一天,江斯蘅照了照镜子,又不禁揪起脸上一坨肉,拿起以前的衣裳试着穿了穿,可衣带都快系不上了。
他正准备把衣服放回去,然而忽然之间,突然那脸色一变:“小五!江隽意!……”
他猛地大吼了一嗓子,
小五手里抓着个大鸡腿儿,嘴里塞满了东西,穿着一身过于宽大却也遮掩身形的衣裳,他轻巧地健步如飞,踩着个轻功就唰地一下赶了过来。
“我就说吧,第一个准是他,四哥肚子大。”
然后手腕一翻就出现把小刀儿,十九叔也匆匆忙忙赶过来,银霜跟在他的身旁直皱眉:“夜十九你能不能跑慢点!你能不能当心点儿!!”
近日银霜是越发暴躁了,因为这十九叔自打成亲后就仿佛点亮了什么新属性,整天四处乱窜给人看病挣金子。
按十九叔的话来讲:“没钱太苦了,万一我往后生个儿子呢?”
总不能也让儿子尝尝缺金少银凑不齐嫁妆的苦吧,所以当爹的只能拼命了。
而现在,十九叔说:“走走走,我还纳闷呢,老四肚子真是太大了,我怀疑要么是个大胖丫头,要么就是俩小娃儿。”
府中两个神医,又明知差不多就是最近的事儿了,言卿这阵子没出门乱跑,不然她平时也是挺忙的。
朝廷推行了不少新东西,方方面面几乎全有她身影,她未担任何官职,但单只这位王女……不,如今已经该被称作女君了。
单只这位女君的存在就足够震慑许多牛鬼蛇神。
她这边听见动静也很紧张,因为老三的肚子也挺大,而且今儿一早老三就不太舒服,她此刻正在老三这边,可谁也没成想老四那儿竟然抢了先。
疯狂赶来后,刚要进门,“你别过来!!”
老四突然隔着门狠狠吼她一嗓子,“不好看,妻主你别过来!!”
这会儿小五喂他喝了一碗药,又扎了几针,拿火烤过的刀子唰地一下划开了他肚子,
然后小五愣了一下,
“诶?”
接着,他喊了一下十九叔:“师父,快帮忙,三个肉胎呢。”
“啥?三胞胎?”
十九叔供着脑袋就凑过来了,然后小五小心翼翼地取出那一个个肉胎,都小小的,但捧在手中沉甸甸,
他跟十九叔是师徒来着,这俩学医的以前也曾帮人接生过,那些肉胎像是密封的,外表覆着一层薄膜,划开薄膜就能看见里头的小娃娃。
两人先是掰开孩子的小腿儿瞅一眼,“呀!是个小女娃。”
小五高兴了下,很有拆盲盒的快感,但接着又取出另外两个,却是俩男娃儿。
也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十九叔就抱了个满怀,捧着三个小娃去清洗,而等裹上襁褓带到门外后,就见言卿正一脸紧张。
“来,给,”十九叔把孩子们带过去。
言卿还像做梦一样,傻愣愣地把三个小婴儿接了过来。
小五则是嘁哩喀喳地帮他四哥缝好了肚子,然后远方又传来另一道吼声:“小五!来!!……”
“哎呀哎呀,怎么还全赶在一起了?来了来了!!”
喊他的那个是三哥,于是小五继续拆盲盒。
这回是两个小闺女,小五看其中一个眉眼英气,顿时吓一跳:“可千万别长得像三哥一样,高高壮壮成个熊瞎子可不好……”
“噗噗!……”
啥也不知道的小女娃儿闭着眼无意识地冲他吐口水。
三天后轮到了六儿,有过四哥那个前车之鉴,当时若不是四哥吼了那一嗓子,妻主说什么都得进去。
于是早在那之前六儿就开始磨叽上了,
“您别急!有五哥和十九叔在呢,您千万别急!也千万别进来,我一定会没事!”
不然疼得一脸狰狞的,刀子划肚皮,他都怕妻主看出什么心理阴影来。
六儿这边也省事,他生下来的是一个小女娃。
就这么开始当娘,磕磕绊绊地满城找山羊牛乳喂孩子的言卿恍恍惚惚。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算命的说她命有十女。
……十女??
一二三四,现在就已经四个了,
斯蘅生了一个,老三生了两个,六儿也生下来一个小女娃,另外还有两个小男娃……
她突然一懵,然后眼底瞅着江虞羲、江孤昀,还有小五江隽意,一时竟然幻视一堆孩子高高兴兴管自己叫娘亲的模样。
言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