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到周五下班,满脑子幻想周末一定要穿一次裙子的颜叶,刚出律所就被叶柏捉住。
“你有病啊?”
以他们两个的关系,叶柏一声不吭来律所门口蹲她,太越界了。
“你别管,跟我走!”
没有多说,叶柏直接揪住颜叶脖子后面的衣领,把她拽着走。
她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被人这么揪着走,她的颜面何存?
挣扎中,颜叶一脚踹在叶柏的腿上,“你烦不烦?”
“踹吧!把我踹瘸了,你来开车!”叶柏没有停留,直接把颜叶塞进车。
“你搞绑架啊?”颜叶憎恨的看着从另一侧上车的叶柏,恨不得给他一拳。
懒得管她的情绪,叶柏发动车子,“系好你的安全带!”
本来上班就烦,还莫名其妙被他折磨一顿,要不是有血缘关系,颜叶真想报警。
看见收费站,颜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什么意思?”
直到经过收费站,上了高速,叶柏才告诉她去干嘛。
“安珏他爸在IcU躺了三天了。”
虽然听上去是挺严重的,但是颜叶跟安珏最多也就算认识,她觉得叶柏莫名其妙。
“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要死的时候,人家跟我在医院守了两个通宵,你去看看怎么了?”
叶柏心里着急,语气也不怎么好。
其实他是不敢自己面对,不管是当年的颜叶,还是现在的安珏。
他明明可以让赵恩,或者其他朋友陪他去。
可能是颜叶奇迹般的醒了,所以他觉得非颜叶不可。
尽管颜叶还是觉得叶柏莫名其妙,但也没再说什么。
省医的重症监护室外,安珏不知道熬了多久。
见到两人,他下意识的想要站起来,头却猛烈的刺痛。
他身边的,安秦的同事急忙扶住他,“慢一点。”
叶柏跑过去扶着他坐下,他憔悴的模样,让叶柏心疼得说不出话。
靠着墙站在不远处,颜叶无处安放的眼神打量过那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
又看了很久的地面,才敢瞧他一眼。
弹开视线,颜叶扭头看向身后,意识到自己看不清眼前时,她心虚得像个小偷。
浅浅睡了一觉,安珏忽然惊醒,发现自己还在医院的走廊,他立即向病房里看去。
情况没有任何好转,也没有恶化。
再次坐下时,他才发现他爸的同事又换人了。
看到叶柏,他先是一惊,然后反应过来他和颜叶一起来的。
手机显示是凌晨一点,叶柏示意安珏去抽烟。
不放心的看了一眼病房,安珏点点头,两人去了吸烟区。
身边很喧闹,颜叶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
耳鸣过后,她忽然什么也听不见,只是觉得眼前很亮。
无数的光斑浮现,她好像看见,月亮背后的残缺。
“颜叶!”
近在耳边的呼唤让她一下子清醒,她怔怔的望着他,望着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人。
“走吧。”
他转身走向人群,颜叶撑着墙起身,抓住滑落的外套,慌乱中嗅到一丝烟味。
这是安珏的外套。
时间是凌晨三点半,看样子,人已经走了。
咽了口唾沫,把外套叠好抱在手里,颜叶穿过人群找到蹲在角落里哭泣的叶柏。
踢了他一脚,颜叶懊恼的问:“你怎么不叫我?”
“叫你有用吗?”用力擦掉眼角的泪,叶柏起身抢过她手里的衣服,走到安珏身边给他披上。
陪他回到市区的家,这个家比花江的家小一些,也更冷清。
三个卧室,有一个空着。
客厅里除了安珏大学毕业那年跟安秦拍的合照,没有任何装饰。
兄妹俩坐在沙发上,一语不发的盯着茶几上的遗物。
认真的洗了个澡,在沙发上剪了指甲,安珏抱上安秦的遗物,上了殡仪馆的车。
派出所来了帮安珏顶班的人,所里的人也知道了安秦因公殉职的消息,追悼会在花江举行。
“就按排班表,轮流去吧。”杨峰的语气,连悲伤也显得平常。
普通人的葬礼,并不讲究这些,兄妹俩都没有黑色的衣服。
临时在商场买了一套,颜叶回了家,颜芳芳替他们洗了衣服并烘干。
追悼会上,颜叶隔着人群与张北渝对望,莫名的沉闷在两人心里滋生。
遗体告别仪式结束,安秦被推进火化炉的那一刻,一直忍着情绪的安珏,转头靠进叶柏的怀抱。
迅速抹掉脸上的泪,颜叶向火盆里放了几张纸钱。
灼热的火烤干她脸上的泪痕,她回头看向哽咽的叶柏。
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本来就上了几天的班,又在医院和殡仪馆熬了两个晚上。
一回到家,颜叶躺在很久没有睡过的床上沉沉睡去。
回到小时候的家,安珏从衣柜里取出安秦的警服。
小时候偷穿的衣服,现在还是大了。
稍不留神,一个乱掉的呼吸就再次让情绪决堤。
他抱着衣服坐在地上,不知所措的流泪。
局里给安珏放了长假,张北渝也没能在轮休的周末见到临时出差的颜叶。
人来人往的江边,张北渝和徐佩隔了一个空位坐在台阶上,不时有小孩在两人的身后跑过。
“什么事啊?”徐佩嚼着糖葫芦问。
望着水位上涨的江面,张北渝抠着手指问:“你有白月光吗?”
放慢咀嚼频率,徐佩困惑的问:“你是不是工作太闲,玩手机玩傻了?”
“你什么意思嘛?”张北渝不满的问。
“你问的是人该问的话吗?你脑子瓦特了吧!”
徐佩越说越激动,站起身用冰糖葫芦指着张北渝。
“一个大男人,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你这样的,去抓几次嫖就老实了!”
莫名其妙挨了一顿,张北渝站起身来俯视徐佩,反驳道:“那要是你的白月光现在,马上,立刻来找你,你怎么办?”
“我?我还能怎么办?我又没对象,我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徐佩无所畏惧道。
问她根本就没有可参考性,张北渝瞪了她一眼。
揣着手走了几步,他又突然倒回来,冲到徐佩的跟前。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前暗恋汪江湖!”
“你神经病啊!”
徐佩举起糖葫芦想砸张北渝,最后还是不忍心浪费粮食。
“你就跟汪江湖一样,自己不高兴就到处让别人也不高兴!”
怒咬一口糖葫芦,徐佩快步跑到小摩托旁,启动车子离开。
她暗恋汪江湖怎么了?十几岁的年纪,在她晕倒的时候,突然来一个白净的富家少爷,一把将她抱起。
换谁谁不心动?
人生苦短,心动归心动,心动的人多了去了。
人人都要停留的话,哪里忙得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