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临海,市舶司的人处处把手,海运不易。”
“香露在大梁境内红极一时,往后也只会走入寻常百姓家。”
“必然有聪明的商贾带着香露前往外邦行商。”
赵妨玉与周擎鹤书房里的舆图此时被拿出来,赵妨玉敲了敲南诏,漆黑的睫羽之下,清冷,淡漠。
“大梁境内的海贸都被市舶司监管,只能求财,求不来兵甲,粮食。”
“但穿过南诏,此小国临海。”
“将南诏与大梁的香露,茶叶,丝绸,这些贵族日常赏玩之物,卖往番邦。”
“所得之物,不入大梁,绕边境而行,穿山入陇西。”
李七郎瞳色比常人更淡一些,此时在阳光下,带着一种摄人的审视。
“你胆子倒是不小。”
这事说好听了是行商,说的不好听,那就是走私!
这样的行为对于李家这样的大族来说,确实有些上不得台面。
但李七郎并不责怪或贬损赵妨玉,反而笑着赞了一声:“你若是自小长在陇西,说不得能做陇西一霸。”
家里这一代最出众的姑娘,十四娘算一个。
但十四娘与赵妨玉比起来,还是差了些。
李家这一辈的姑娘,还在打理嫁妆,而赵妨玉已经将自己的产业做到大梁境外,时刻关注政局,以女子之身,与那些坐在庙堂之中的男子抗衡。
皇帝,杨家,三皇子……
这些人在她手上没讨到便宜,仗着李家的势的人那样多,但有几个能如她这般,游走于各方之间,将各方都算计其中?
不过一个赵妨玉而已。
但李七郎最喜欢也最欣赏赵妨玉的一点还是即便被人打乱了她筹谋多年的计划,她也不会一蹶不振,这个年纪不大的姑娘,想尽办法,也要狠狠还上一刀。
宛如青松,霜雪重重也压不弯她的脊背。
“不过,我李家的姑奶奶,也不必拘泥于俗礼。”
“陇西那边我来安排,海贸的事,我做不得主,但家主那儿,我会帮着说和。”
李七郎觉得此计策可行,虽然不大磊落,但眼看着局势将乱,皇帝老儿昏君无能,朝堂上下各有算计,世家们看着不出手,实际上都在背地里暗暗打算。
他们家更是被无数人盯着。
“你夫君那里,不必担心,家主派了人去接。”
赵妨玉道了声多谢,神色变动不大,李七郎便知晓,自己这位表妹并不如传言那般喜欢周擎鹤。
“另外,还请兄长在朝堂上,推举香露海贸一事。”
李七郎静等下文,赵妨玉也不卖关子。
“随舰队出海之人,万要带上二人。”
“一人是杨故山的族中子侄,对外宣称侄儿,实则是他的外室子。这些年养在他族妹名下,不与相见,但金银器物一样不缺。”
“另一人则是荥阳郑家家主之子,如今的崇文苑讲师。”
“杨故山与郑家合谋,杨家想要出一位皇后,郑家想要借从龙之功重回军中。”
海上盗匪猖獗,死个把人再寻常不过。
赵妨玉的意思李七郎瞬间明白。
这两家合伙借皇帝断赵妨玉的财路,赵妨玉便要断他们的命根子。
一个外室子,一个长子嫡孙……
不愧是能将生意做到大梁境外的女子。
“可以,不过得等。”
此事与御史台扯不上关系,需得动一动以前留下来的人脉,李七郎也得从长计议。
不过荥阳郑家军中的势力,李家也拿走不少,让人将到手的肉吐出来自然不可能。
那便只能让郑家打不成这算盘,拿不到这从龙之功,至少在这一辈上,老老实实在文臣的窝子上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