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姑娘回到房内,林蓝问道:“涂山姐姐,你怎么说小峰能死了呢?”
“姑娘你傻么?她分明是来抢你小峰弟弟的。还不赶紧忽悠走?“
“姐姐,你在说什么呢!”林蓝一撇嘴,脸腾的红了,甩开涂山玄的胳膊。
“我去看看小峰。”
涂山玄脸上带着笑意,我这千年的狐狸还能看不懂?
林蓝坐到床边,给张小峰掖好被子。一抬头,看到张小峰在看着自己。一时间大脑空白,立刻又清醒过来,大声惊呼:
“小峰醒了!涂山姐姐!”
涂山玄闪到床边,见张小峰果然睁着了眼睛,虽说眼神还有些迷离,但终于是醒了。
张小峰觉着自己做了一个漫长的梦,一直在混沌无边的空间中的飘荡。
六识尽灭,无根无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一股力量推动他前行。
就如游子恋故乡,在最熟悉的地方停留下。
神魂知觉在逐渐恢复,混沌中模糊的身影逐渐清晰,慢慢的能听闻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神魂中虚无感也渐渐消失。
又有一颗能量虚影从天而降,自身的渴望一瞬间迸发出来,将其吞噬。
虚弱感彻底消失。记忆也如潮般涌来!
我是张小峰。
后面几日,神魂与身体逐渐契合。从昏迷中逐渐清醒过来。
睁开眼睛,已经很久没有躺在这个床上了,像是回到了两年多之前。
做了很久的梦,醒了!
涂山玄招呼林蓝赶紧把小峰父母叫回来,手里又捏碎一道玉符,这是史道长留给他的。
“你醒了……”涂山玄轻声问道。
张小峰一脸苦笑,“差点去见祖师爷了!”
“祖师爷见你修为微末,又给送回来了?”涂山玄笑着说道。
“他老人家说我还差的远呢,再练上几辈子,才能在外面听课。就把我放回来了。”
涂山玄被他逗笑了,既然能开玩笑,神魂应该无恙,“你可就吹吧,就是飞升的真人上去都见不到,你还能见着了?”
“这些天辛苦你夜夜守着了。”张小峰看涂山玄的脸,认真的说道。
“你能感觉到?”
“自从那日之后,便能模糊的感受到外面的情况,但是无法动弹。”
“那天是牛帅来救了你,他说还要来跟你收账呢。你这一次受伤,你师父,爹娘,姐姐们都要心疼死了。”
“什么姐姐们?”张小峰有些疑惑。
“不是还有陈家二小姐么?”
“他也来过了?”
“不就是刚才么?”
原来外面的动静是陈秋羽。
不过张小峰也无暇顾及,问道:“师父呢?”
“史道长守了你数日,但是茅山一直太忙,又回去了,刚才我已经通知了他,估计很快就能到了。”
“我娘她还好吧?”
“这两天好多了,等下看到你醒了,肯定就全好了。”
说话间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夫妻俩一路跑回来,径直冲进到床前。
田齐云看着儿子终于醒了,这些天憋在心中的情绪彻底释放开来,伏在张小峰的身边抽泣不止。
张长河过来扶起她,“孩子醒了就别哭了,别人听到还以为不在呢!“
田齐云瞪了张长河一眼,但还是擦掉眼泪,换上笑脸。
“小峰,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做些好吃的。”
“娘,不用忙活了,我这什么也吃不了呢。”
“那你便陪着娘说说话,你一直在外面总也不在家,这下总算能多待一段时间了。
“嗯……”
张小峰心里有些愧疚。这两年在家的日子屈指可数。
青春少年时,总是向往外面的世界,想走的更远,看天高海阔,探名山胜迹。激昂天地,挥斥方遒。
待到垂垂老矣,又思落叶归根,吾心安处唯有吾乡,却双亲难觅,只余黄土荒冢,秋风寂寥。
修道者断七情六欲,绝红尘俗事,以求大道,曰:太上忘情。
此乃谬误也!
人乃父母所生育,男女乃阴阳之而属,无源之木岂能长生,孤阴独阳岂能圆满。
太上忘情,并非无情,忘情是寂焉不动情,若遗忘之者。
忘情绝非无情,而是有情。把情放到好像忘了的层次。就像记不得呼吸,也不会停止一样。
庄子曰: “言者所以在意,得意而忘一言。”
忘言不是说把要说的话给忘了,而是默默的体味它的意思,不以说话来表达。
忘情也是如此。
有情却不为情牵、不为情困,顺其自然,豁达洒脱。
但是若为情而扰,为情所困,辗转反侧,甚至成魔。就难以解脱。
佛家亦有云:未曾拿起,何谈放下。
张小峰经过此难,心中倒是空明不少,之前有时路过回家总有些许尴尬。有时又觉得自己与凡人总是有些区别,无形之中总会有一层隔膜。
现在这些一切好像都没有了,在家便多享受一些父母的关心,即使面对林蓝,也没有之前那些尴尬。
不管是林蓝,涂山玄还是陈秋羽,对他的好感多缘起感激,救了林蓝性命,又收留了她;帮助涂山玄化形;帮着陈秋羽脱困。
情之所起,必有源头,情之所终,不一种种。
张小峰心中清澄空明,豁达通彻,,我还是个为性命发愁的孩子,何必在乎这些,顺其自然,随它去吧。
这次水下探查,虽然差点丢了性命,但是也得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
就是棺椁里的东西,远远超过当初所想,即使自己入了虚境,也难以匹敌。
天下事无不可为,但在人自强如何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