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玉年一踏吴家老太太的院子，不由脚步一顿，奇怪，今天院子里怎么这么静？
他哪回来奶奶的院子，整个院子里的人不是围上来问好的?堪比红楼里贾宝玉进贾老夫人的院子，今儿这是？
看着静立垂首站在墙边的吴家老人，吴玉年皱起眉，心底闪过不安。
他走到吴老太太房前，看着从没在他面前关上的木门，犹豫了一下，举手扣门。
“奶奶，是我，玉年。”
“进来吧。”
屋子里反倒比院子里昏暗些，只有桌上那一盏精致灯罩里的蜡烛燃着，奶奶和杨珍嬷嬷的脸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奶奶，怎么不多点两盏灯？”
“够了。”
吴老太太语气很是硬邦邦，也不等孙子再开口，问：“今天你带回来的，什么来历？”
“奶奶，你也知道我现在的工作，能接触很多外国人，康日的家族很庞大，他不负责具体的事，但任着少佐的职，海都倭军的最高长官就是他叔叔。”
吴玉年观察着他奶奶，见吴老太太没说话，脸在黑暗中也看不清楚，他知道自己干的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事，解释道：
“我也是为了吴家，现在我根本不再去管家求姑父，已经换到更好的部门更高的职位。奶奶，我就是带着康日四处转转，不会做什么的。”
光他站着有什么用，那些人都能得到好处，他凭什么不行！舅爷爷······舅爷爷已经死了，还是要为活着的人考虑啊。
再说，他只是陪玩，其他什么也没做。他没错，只是冷眼旁观罢了。
“你现在是陪着那些，四处转转？转到辽城里来了？”
吴玉年解释：“奶奶，我们的目的地本来不是这，只是在茶馆里······”
吴老太太轻声哼笑：“好一个我们！”
吴玉年没听清：“什么？”
“呵，夸你呢，天妒英才。”
吴玉年面上尴尬，嚅嗫着：“奶奶······”
吴老太太终于动了，身体微微前倾，行动迟缓如枯木，她定定看了这位乖孙一会儿，摆摆手，“行了，你先回吧，我要想想，想想。”
语气不辨喜怒。
吴玉年一喜，奶奶愿意考虑就是动摇了，凭他在奶奶心里的地位，放过这事不过时间问题，在吴家，奶奶就是天，她没说，其他人也不会说什么，他还是吴家的继承人。
说不准，以后吴家的光辉还得靠他呢。
“那奶奶，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等吴玉年离开好一会，吴老太太才长长叹了口气，“阿珍啊，我以前看玉年心气高，觉得这是力争上游，是好事。可是，吴玉年，废了啊!”
“小姐。”我在的。
杨珍不会质疑她家小姐，小姐说什么她便做什么，这几十年来都是如此。
吴老太太走到床边，微微探身，从枕头边勾出个黑沉箱子来。
她摸索着开了锁，打开箱子。
手往里一伸，摸出把匕首来。
这匕首上闪着寒光，一看就锋利异常，见血封喉。
“小姐！”
杨珍有些担心她家小姐冲动行事。
“呵呵，放心。”吴老太太对着跟了自己一辈子的忠仆安抚一笑。
将匕首放在一边，又摸出一个小玉瓶。
杨珍没有放松，反倒更紧张，好在她家小姐将这瓶毒性强烈的药也放在了匕首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