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月就站在他的房间门口，挡住了他的去路。
一起的，还有孟瑜。
哦，还有莺时，不过他没开阴阳眼，看不见。
周怀瑾看了孟瑜一眼，孟瑜没敢看他，她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开口：“呃……那个，初月说有事要找你。”
“有什么等我回来再说，我现在有事要出门。”
“我说的也是急事，十万火急，等不了一点。”
初月没让，便是孟瑜脚步也没挪动半分。
两个人是打定了主意要阻拦他。
周怀瑾气笑了。
他冷眼看着二人，有事是假，拦着他不让他去救人才是真的吧？
初月拦着他，他不意外，她只是生了恻隐之心，想帮女鬼讨个公道而已。
他意外的是，孟瑜竟然也跟着一起胡闹。
“孟瑜。”
他沉着脸，连名带姓的喊她，“你也跟着一起胡闹吗？修道之人的责任，你忘记了？”
她没忘，可是。
雷大同真的是罪有应得。
她没办法帮害死她的那些人，所以，对不起了师兄。
“师兄，等事情结束，我会向祖师爷请罪的。”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了廖芬芳惨死的一幕，她兴许会站在师兄这边，但亲眼目睹后，她无法昧着良心帮雷大同。
至于她如何看见的，事情要追溯到今天下午。
雷大同走了后，孟瑜回到自己房间就接到了初月的电话。
“方便出来见一面吗？”
“现在？”
“对，现在。”
“可以。”
初月报了地址后，便挂了电话。
她就在六字酒店附近的甜品店里。
十分钟不到，孟瑜就到了。
“要吃什么？”初月将菜单递给她。
孟瑜点了一碗芒果西米露。
初月拿过菜单，又点了好几样小吃。
等东西都上完了，初月也没聊到正题，依旧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闲聊着。
孟瑜率先沉不住气，“你约我出来，总不会是真的请我吃甜品吧？”
初月笑道：“一半的一半，我本来想吃完再谈的。”
吃美食，就应该认真些，不是吗？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影响不了我的胃口。”
“那我就直说了。”初月拿出纸巾擦了擦嘴，方才慢条斯理道：“我想让你帮个忙。”
“什么忙。”
“今天晚上，廖芬芳会对雷大同动手，我希望你帮我拦住你的师兄，让他别插手这件事。”
“抱歉，我不能答应你。”
没有任何犹豫的，孟瑜拒绝了。
初月：“别这么快拒绝，我相信，在你亲眼见过所有的真相后，一定很乐意帮忙。”
孟瑜挑眉，“这么自信？”
“是啊。”
相信大部分的女生，都不会护着一个强奸杀人犯。
“可你不是已经告诉我真相了？”
“还不够。”
她的文字太苍白了，那种绝望，只有亲眼见过，才能够深刻的体会到。
孟瑜抱胸睨着她：“你想怎么证明？”
“入梦。”
没有什么，比亲眼看看更有说服力。
孟瑜答应了。
她的梦，是直接从廖芬芳遇到三个人开始的。
从梦中醒来后，她的情绪很平静，如果忽略掉那赤红的眼，还有那咬牙切齿的“我答应”的话。
三人就在门口僵持着，谁也没有后退一步。
他们各自有各自执着的理由，若真要论个对错出来，只能说，立场不同，谁都没有错。
周怀瑾没错，因为他是道士，这是他的责任。
初月跟孟瑜也没错。
相信没有哪个女生，在亲眼目睹了一场惨绝人寰的暴行后，能平静地走出来。
真正错的，是那些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
如果不是他们，一切的悲剧也不会发生。
廖芬芳只是其中之一，而受害者，远远不止她一个。
那些被侵犯过的女生，可能一辈子都会活在阴影中，甚至不敢说出来，怕被人指指点点。
她们只能活在阴暗下，变得怯懦，胆小，自卑，一辈子弯着脊背做人。
而施暴者，他们活在阳光下，他们没有任何负担，也没有任何愧疚，甚至还在酒足饭后，把这件事，当做炫耀的谈资。
最后他们还能娶妻生子，如果过得滋润又舒坦。
世人都说，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可真正得到报应的又有几个？
就比如雷大同他们。
这二十多年，他们有什么报应呢？
老婆孩子热炕头，吃香喝辣一身膘。
如果她不阻止廖芬芳的报复，周怀瑾肯定会收了它。
那些畜生，依旧安然无恙的活着。
下了地府受罚又如何？
可在人间，他们并没有付出任何代价，不是吗？
甚至午夜梦回，都不曾有半分愧疚吧？
或许有人会说，知错能改，年轻时犯下的错，也没必要揪着不放，何况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毕竟，他还有老婆孩子，他死了，那他的家人怎么办？
是啊，他的家人怎么办？
当初犯罪的时候，可曾想过家人？
轮到自己了，就带上家人了。
有句话说得好啊，刀子没落在自己身上，永远都不知道有多痛。
周怀瑾最终没能去成。
在双方僵持了几乎一个多小时后，他叹息道：“不用拦着了，雷大同已经死了。”
那一刻，初月跟孟瑜神色皆是一松。
……
初月走出酒店，她没打车回去，而是沿着马路慢慢走着。
莺时走在她的身侧，“你怎么看上去并不是很高兴？它大仇得报，你应该为它感到开心才是。”
“开心吗？”初月望着前方漆黑的夜色，扯了扯嘴角，可她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心头反而更加堵得厉害。
“有什么好开心的？”
她走到台阶上坐下。
在廖芬芳的梦里，她看见了她面试通过后，给奶奶打电话时，她的眼睛在发光。
那是对美好生活的向往的光芒。
她看着她仔细打扫着她租下的小房子，看着她趴在地上，用钢丝球，把地板上的污渍一点点的刷干净。
看着她把满是灰尘的屋子，打扫得一层不染。
看着她忙碌到深夜，才睡三四个小时，又爬起来，布置屋子。
她还特意去早市买了花。
只要把奶奶接过来，她们以后的日子，会过得越来越好，越来越幸福。
她还有一个喜欢的人。
她接起那个男生的电话时，眉眼间尽是小女儿家的娇羞。
藏都藏不住。
那个男生的声音一听就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
斯文有礼，不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措辞，都让人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