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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南白走到裴宿尧经常翻墙的地方,脑子里过了一遍翻墙的姿势,随后,有样学样翻出来学校,刚一落地,周边杂草茂盛,唯有他站的地方空芜,可见平时裴宿尧落地都是同一个地方。

祈南白闭上眼睛,心里仔细感应裴宿尧所在的方位,往左边开始走。

自从和裴宿尧见面之后,祈南白隐约之间能感受到他的位置,只不过若是离的远了,那丝感受断断续续的。

走过林荫下,走过热闹的商场,从日斜走到将将日沉,黄昏如橘色的烟火,将大半个城市映成橘色,祈南言走了三个多小时眼睛酸涩不已,稍微眨一眨,就像是有刀子在戳,但他不放过街边人,快速浏览。

天将黑,天空突然凝聚大片大片的乌云,祈南白此时来到一个年代感的胡同巷子里,房间小而拥挤,女人吆喝着收衣服,喊孩子回家吃饭,男人灰尘仆仆从身边走过。

天上一声惊雷,很快便下起了瓢泼大雨,淋湿了地面,坑洼的地方凝聚了一小滩水.

没一会,祈南白浑身湿透,如墨的长发紧贴着背,流海也是一缕一缕粘在脸颊上,脸色微微发白,整个人完全成了一个落汤鸡,长睫毛耷拉,有点遮挡视线。

心里的感觉越来越清晰,速度加快,白色板鞋被水溅的脏污,走到一个巷子口,似有所感,四目交缠,他看着对方的眼神从空茫变成惊愕,似乎是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

此时的裴宿尧也没好到哪里去,一米八的大个缩在墙角,头靠在墙上,浑身被雨水浇的湿透,祈南白莫名就想象猫缩墙角躲雨,可惜因为体格子太大了,躲不了。

鞋踩在地上,发出吱呀声,直到站在裴宿尧面前,小小的巷子里,地面石板凹凸,两个人,一高一下,交缠的视线谁都默契的没有移开。

一墙之隔,祈南白听到隔壁传来奶奶哄孙子的声音,老人声音和蔼“奶奶的乖孙孙哦,真乖,奶奶给糖吃,大白兔,可好吃啦。”

祈南白捕捉到了裴宿尧眼底闪过的怀念,蹲下身子,从校服裤里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的糖都被保护的很好。

裴宿尧看着熟悉的袋子,眼眸闪了闪,没吭声。奶糖混着一丝甘松香,带着雨水的味道被推进口中,瞬间奶味弥漫整个口腔。

一时间,裴宿尧有些恍惚,隔壁老人哄孙儿的声音和口中的香甜,在脑海中重叠成一幅画面。

奶奶满头白发,齐整梳成两个小揪揪,穿着柔软蓝色碎花短衫,黑色长裤,满脸皱纹,笑的慈祥“奶奶的幺儿,吃糖糖。”

那段记忆是裴宿尧此生最快乐的时光,那时候奶奶还没走,他还没长大。时间流转,物是人非,在此刻却和过去重叠,这一瞬,裴宿尧像是被分割两半,一半在此时,一半在过去。

雨水滴在在祈南白手背,烫的他手微动,什么都没说,眼中潜藏着心疼与爱意,伸手把人抱起来,小孩那样的抱法。

一步步离开了胡同,他听见,裴宿尧呢喃“奶奶。”

出了胡同后,祈南白买了一件外套,从头盖住,拦了一辆的士,回了家。

甘松的气味温和舒缓,久没睡一个好觉的裴宿尧,就这么靠在祈南白肩膀上睡着了。

前排司机,好奇的频繁悄摸打量,从露出的下半身来看,一看就是一个男生。

回到家的时候,刚好八点,祈南言和宁慕辞坐在沙发上,见人回来,把提前预备好的毛巾递过去,谁都没吭声。

祈南白拿着毛巾径直回了房间,不顾弄湿床,轻手将人放在床上。

裴宿尧翻身,把脸埋在被子里,沉沉睡去。

见人睡得香,也不忍心把人喊起来换衣服,反正他们也不是没见过,索性小动静把人扒的光溜溜的,入目除了雪白的皮肤,还有十分刺眼的淤青,祈南白心想:难怪脸没事,全伤在身体上了。

这时,门被敲响,祈南白给人盖上被子,过去开门,地上是药箱和两杯姜糖水,还有三杯水,一冷一热一温。

祈南白浅笑一声,把所有的东西拿到房间,就这么一会时间,裴宿尧从左边滚到了右边,眉头舒展开来。

从浴室打一盆热水,仔仔细细把人擦干净,中途人倒是没醒,哼唧了两下,拿出化瘀的药膏细细涂抹,又拿出温水,化了感冒药,喂人喝下,这时候裴宿尧倒是有点意识,但不多,艰难换了床单,又给人换了睡衣后,裴宿尧彻底陷入深眠。

他倒是舒服了,祈南白淋了雨又出汗,浑身湿哒哒还黏腻,十分难受,拿着睡衣去了客房浴室,快速洗了一个澡,门口摆放着热气腾腾的烫和饭菜,看份量是两人。

本想叫醒人吃饭,但见人睡得那么香,祈南白把饭放在桌上,躺回床上,把人捞进怀里,闭上眼,安定的睡去。

清晨,裴宿尧被外面忽高忽低的鸟鸣声叫醒,迷迷糊糊去摸手机,结果摸到滑腻的温热,吓得他差点从床上蹦起来,猛的转头,入目是一副“睡美人”图,美人长发铺散在墨绿色的枕头上,长睫卷翘,皮肤泛着粉,全然没了在教室的淡漠的模样,神仙落了凡尘,染上了烟火气。

裴宿尧就这么直起身子,静静看着睡着的祈南白,直到把这幅别人看不到的画面刻入脑海后,裴宿尧才开始审视周遭的环境。

卧室很大,深色系为主,有一面很大的落地窗,桌上堆着满当当的书本。

裴宿尧想,这就是他长大的地方,生活气息浓厚,不像他的房间,空荡冷淡,那只是一个可供睡觉的地方罢了。

被子里传来动静,裴宿尧像是被惊吓到的小动物,嗖的躺下,闭上眼睛,他目前不知道怎么面对这副场景,干脆索性撞死。

祈南白看着不停颤抖的眼皮,发出一声轻笑说“醒了就起床吧,昨晚没吃东西,不饿啊。”

裴宿尧不理,仍旧闭着眼睛装睡,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应对眼前的状况,一觉醒来和朝思暮想的人躺在一块,就……就很刺激,不知道索性装鸵鸟。

祈南白也不催他,自顾自起床进了浴室。

听见里面传来水声,裴宿尧猛的睁眼,呼吸急促,被憋的狠了,察觉旁边的视线,猛的一转头,就见本应该在浴室的人,斜靠在门框上,眼尾上扬,喉间溢出低低的笑,关闭手机想起的水声。

裴宿尧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说,“你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