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既有无奈也有对司琴的疼惜,“妹妹莫往心里去,这丫头被我宠惯了,一时失言,并非有意将妹妹误会为那种表里不一之人。妹妹性格直爽,又怎会做那些背后算计之事?”
这话从明珠口中坦率而出,不带半点拐弯抹角,直接让楚盈的脸色变得极为难堪,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来回应。
“我……”楚盈欲言又止,满眼委屈。
“妹妹不必自责,即便真的有那样的想法,姐姐也能理解。只是天色已晚,妹妹未曾经历过生育,可能不懂做母亲的心情。我得去陪伴秀妍了,妹妹请便。”
明珠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随即抛下一丝冷漠的目光,转身离去。
楚盈抿紧双唇,神色间尽是受伤的神色,抽噎着离开,那背影显得异常孤单和凄凉。
直至楚盈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司琴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致歉:“是我鲁莽了,这样一来,只怕外面的流言蜚语又要更加不堪了。”
“无妨,说到底不过口舌之争,没有实质证据,他们掀不起什么大浪。”
明珠看似淡然,内心却也难免忧虑。
“话虽如此,可世子那边的态度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司琴虽然点头表示认同,但心里却是五味杂陈,乱如麻团。
毕竟王府中的一切优待与特权,都与世子的宠爱密切相关,即便是明珠管理家务的权力也不例外。
表面上她掌管家中事务,但实际上作为侧室,而非正妻,这种权柄的稳固总伴随着无尽的非议与揣测。
府里人私下里的议论声不断,认为她的管家地位并不稳固,随时有可能被人取代。
一旦明珠失去了世子的宠爱,周遭的人们便仿佛嗅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一时间,她的生活更加举步维艰。
就连小厨房,原本每日烟火蒸腾,为府上提供美味佳肴的地方,也开始逐渐显露出冷落的迹象,送来餐食的品质日渐下滑,再无从前的精致与风味。
“要不,吩咐人炖碗补汤吧,我去看看世子。”
司琴叹了口气,知道此刻只能先做好眼前的事。
夕阳西沉,明珠面对着桌上堆积如山的账本,心中的混乱与迷茫如同这些账目一般,千丝万缕,难解难分。
夜幕初降,司琴心急火燎地闯入房内,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明珠!出大事了!小秀妍有危险!”
明珠闻言如遭雷击,踉跄地奔向秀妍的房间,看到女儿苍白如纸的小脸,顿时一阵天旋地转,几乎站立不住。
“快!快去找大夫!”
话语未落,双腿一软,整个人几乎瘫倒。
幸亏司琴机敏,早已先行派人去请大夫,但心底却隐隐觉得,或许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强撑着站稳,明珠紧紧抱住瘦弱的女儿,母女俩脸颊相贴,她轻声低语,满是无助与愧疚:“秀妍,你会好起来的,都是娘没能好好保护你。”
整个侯府因此事而陷入了一片慌乱之中,秀妍作为府上的第一个孩子,她的遭遇让每个人都不免兔死狐悲,无人能够置身事外。
墨谨言得知噩耗后火速赶回,而大夫已经在屋内焦急等候。
大夫眉头紧锁,跪伏在地,连头都不敢抬起,声音沉重:“世子,侧夫人,请节哀,小姐的气息已断,无力回天了。”
听到这番话,明珠仿若失了魂魄,哭喊声撕心裂肺:“不,不可能!快救救她!”
墨谨言心中剧痛如割,但在这一刻,作为一家之主,他必须保持冷静与坚强。
他走上前,拥住泪流满面的明珠,尽可能地给予她安慰与支持,“王大夫,小女为何会突然如此!必须查明原因!”
这一刻,明珠仿佛从绝望中猛然惊醒,女儿无辜遭此横祸,真凶尚未明朗,她不能就此沉沦。
经过王大夫仔细检查,最终确认是慢性毒药所致,日常生活中难以发现,一旦病发,便是回天乏术。
而秀妍年幼,面对如此狠辣的手段,无异于被宣判了死刑。
是谁?究竟会是谁,能下如此狠心?
奶娘早已无迹可寻,府内府外搜寻一番,皆无所获。
楚盈所赠之物早已被清理,若说是慢性毒药,除非楚盈事先有精心策划,甚至早已收买了奶娘……
真相如迷雾般笼罩,墨谨言虽广派手下四处打探,却始终一无所获。
然而,楚盈此人,不能再留!
接下来的日子,明珠形同行尸走肉,形容枯槁,秀妍在一场简朴而哀伤的葬礼后,永远沉眠于地下。
她常常反思,秀妍这一生太过短暂且充满苦涩,从出生起就伴随着重重困难,皆因自己的复仇大计,无辜的孩子被卷入这纷争之中。
而她,作为母亲,除了继续前行,别无选择。
如今,她更要为秀妍讨回一个公道!
墨谨言多次试图安慰明珠,却次次碰壁,两人的关系因此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僵局。
明珠不愿意他看到自己如此脆弱无助的模样,她需要时间恢复,重新找回那个坚强的自己。
只有暂时压下悲痛,她才能够重新找回力量,为秀妍,也为自己,去揭开所有的秘密,实施报复!
一个月之后,估摸着墨谨言即将归来,她手提食盒,一步步走向他的书房。
正值寒冬腊月,万物凋零,仅剩几座石峰在寒风中默默矗立,映衬着曲折小径上明珠孤独的身影,更显得周围一片苍凉。
“听说世子已经有一个月未曾与明珠相见,她可是出自我们晋王府,难道有什么不妥,惹得世子不快?”
说话的是晋王妃,自从秦婉欣过世,她便极少露面,直到秀妍的事情传来,才重新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
“王妃多虑了,明珠一切安好,只是我近期政务缠身,未能抽出空闲陪伴。”
墨谨言的回答中透露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苦涩。
晋王妃轻声细笑着,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轻轻回应道:“世子大可不必为这样一个卑微的女子浪费口舌,她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仆人而已。若世子感到不满,更换便是,以世子的身份,何愁寻不到更加合适的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