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这日还是和往常一样,街上小贩的吆喝声喧嚷不停,各处酒楼里也是人声鼎沸,只要仗没打到京都,这里依旧是北楚国最繁华的聚集地。
前线战火纷飞,后方依旧醉生梦死,不止体现在京都贵族身上,连京都的老百姓亦是抱着朝荣夕毙的心态活一天是一天。
这日,魏府的老夫人坐着轿子,带上几个贴身奴仆直接从府中出来,接着从角门处又出来两抬轿子,同样的,轿子前后跟了几个丫头媳妇子。
在魏府周围监视的眼线跟了上去,将近一年的监视,使这些人放松了警惕,内宅妇人出门无非是到胭脂水粉铺或绸缎铺,他们跟着无非也是为了完成任务,便也没有十分用心,来来回回都是逛一圈,一顶轿子出府,再一顶轿子回。
谁能料到,偏就这一次出了问题。
魏家的几抬轿子停在了闹市区的一家绸缎铺子前,店铺前人来人往,店铺内也是往来客人不绝。
周氏带着禾草和戴良玉进到里面坐了片刻,然后又上到二楼贵客区,两个眼线蹲守在外面,无所事事地说着闲话,偶尔瞥几眼店内。
正在此时,从旁来了几辆拉货的板车,拖着一扇宽大的屏风,慢慢从店铺门前行过,阻在了他们和魏家轿子面前,挡了个严严实实,好在板车很快将它拖过去了。
“走!走!”其中一个眼线碰了碰另一人。
只见魏家的轿子被轿夫慢慢抬起,重新穿梭在人群里。与此同时,绸缎铺子的后门处,几辆拉货的车缓缓朝城门口行去。
拉货的车行到城门处,排着队等待出城。
前面一个商队的货不知查出什么问题,连人带车被拉到一边,押着不让走。
“你们,上前来。”其中一个城门守卫指了指绸缎庄的车马。
那绸缎庄的伙计哈腰到城门守卫前:“大人,咱们是赵记绸缎铺子的,这检货就免了罢,料子金贵,经不起查验。”
这城门守卫是个才调来的,不知行情,把眼一睁:“什么赵记、王记,我管你哪个?!所有货物过城门都要抄检,偏你们与别个不同,难不成你这货有鬼?”
城门守卫是个大嗓门,这一叫把周围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店铺伙计袖中的钱袋子掏也不是,不掏也不是,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又不敢表现出来。
赵成跟在队伍后,正同一个城门守将闲话,才说过几日在东兴楼摆几桌酒席,宴请这城门守将和几个守门小头领,就听到前面那个新来的守卫叫喝出来的话语。
“新来的有些不懂规矩,让赵大官人见笑了。”那守将说着走上前,踹了新来的守卫一脚,“嚷什么!”
说罢,招手让城门放行。
赵成押后,随着队伍缓缓出了城门。
“大人,你踹我作甚呐,怎的不查验?”等赵成的货物出城后,那个新来的守卫问道。
“你懂什么!这赵大官人和咱们梅大人相熟,又是庆王府的常客,你别看他只是一个商人,他在那些大人面前,说一句话就能定你我生死,他给咱们两分脸,那是客气,咱们给他些方便,也能捞些好处,各自都好,你才来,以后就知道了。”
那城门守将指了指后面排队的小商小贩:“你看这些人,咱们就查验严格点,那些和上面有关系的门户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样一来,事情也做了,还不得罪人,就是上面来人了,也挑不出你的错儿,刚才还好有我在,不然你把人得罪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新来的城门小兵点点头,觉得有理,看来以后还要多学学。
另一边,跟了一路的两个眼线,见魏家的轿子从绸缎铺出来后,在街市上转了一圈,然后径直抬进了魏府,一路无事发生,便和下一班的值守换了班,做了交接就走人了。
他们怎么也没料到,一年来,魏家人无数次地出街、回府,偏就在这一次出了纰漏。
赵家的车队驶出城门,朝官道上行去,直到城门渐渐看不见后,突然加速转向另一个方向,行了一会儿,在一片空地停下。
赵成让人将货箱打开,上面铺着的绸缎拿下,原来这箱下还有一层隔板,将隔板打开,伙计们将隔板下的人搀扶出来。
二丫、阿赞、侍画还有三月,这些禾草身边之人,还有红芍等人围拢上来,因他们这些下人没人注意,所以先一步出了城门,专在此地等候。
还有魏家二房已先他们一步出了城,一出城没作耽误,直接安排走了另一条路。
因时间紧迫,相互间见了面也来不及叙礼,赵成安排好的车马已到位。
虽出了城,却并没脱离险境。
赵成将众人分三路车马,禾草一路,戴良玉和周氏一路,裴相一路,先陆行,经过几个城池到达陵水城汇合,再转水路,水路后登岸,再转陆路。
禾草同戴良玉还有周氏相互说了几句,众人一刻也不敢拖延,带着各自的丫头小厮火速上了车马,往不同的方向行去。
赵成则跟着周氏和戴良玉一路,魏将军曾来信交代过他,万万照顾好他的母亲,因其年纪大,怕路上不能适应。
众人就这么一路奔驰而去。待到皇帝的眼线发现他们不在了,再派人追赶也比他们晚一步。
禾草这队人马赶到一个城池,买了些补给又换了车马,准备继续前行,先前的车夫叩了叩车壁。
“何事?”禾草问道。
那车夫隔着车帘,说道:“夫人,我只能送您到这里了,后面的路我不熟,换了一批人随护,和你说一下。”
赵成事先跟她说过,因路线太长,期间会换人跟随,都是他提前安排好的。
“好,有劳了。”
禾草心里仍有些不安,总觉得一路太过顺遂,便偷偷掀开车帘一角,往外看了看,先前的那个车夫往她这里看了一眼,然后和另一个车夫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不仅仅是车夫,连同随护之人也全部换了,全是生面孔。
她要相信赵成,既然他说这是事先安排好的,那这些新换的人马应该也是他的人。
话说回来,她身边除了一个二丫会拳脚,像阿赞、侍画等人皆手无缚鸡之力,所以就算有人要加害于她,她又能如何,唯愿此行顺利,不要再出任何偏差。
不知道戴良玉和周氏,还有裴相、魏家二房他们现在走到哪里了,是否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