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白云镇,黑子将头口拴在李家酒楼门口,给了小二几个铜板,各自约好时间,分头办事。
“爹爹,我想和小宝一起看热闹。”安姐儿说道。
魏泽看了眼夏娘,正巧女人也看了过来,两人就这么对上了。
“魏大哥,你如果放心,就把安姐儿交给我,孩子们在一起也有个伴,你去办你的事情,办好了咱们还是在这里会合。”夏娘说道。
“交给你,我没什么不放心的。”魏泽又转头对安姐儿说,“你听娘娘的话,不要乱跑,可知?”
安姐儿“嗯”着用力点点头,跑到夏娘面前和小宝玩闹在一处。
夏舟要去衙门聘职,黑子夫妇正好今日也要到镇上采买点东西,就带着孩子一起过来了,魏泽将安姐儿交到夏娘手里,便去办他的事情。
衙门口排了好多人,都是来聘任衙役的,大半个上午用来登记报名,中午夏娘带着两个孩子在小食摊上要了几碗汤饭,就见她哥走了来。
“哥,怎么样了?”
夏舟坐下倒了一碗凉茶:“正如魏兄弟说的,聘用倒不难,但是没有公家身份。”
“大哥瞧不上这个?”
“倒也不是,刚才细问了一番,有几个都头的职位,也许以后有机会可以升上去。”
夏娘一面将自己碗里的几片肉挑到小宝和安姐儿碗里,一面说:“那我下午带小宝和安姐儿去街市上逛逛,就不去衙门看了,那里人太多、太杂,带着两个孩子不安全。”
“说的是,也没什么好看的,不如去其他地方转转。”
用罢午饭,夏娘带着两个孩子在街市上闲逛,白云镇不算大,路边有很多小摊位,有卖手工艺品的,有卖陶器的,还有卖水果的,玩的吃的都有。
夏娘曾对她哥说,想出来做点事,就自己支个小摊位,既可以带小宝,还能赚些钱,光靠她大哥那点辛苦钱,养活他们一家,有些艰难。
以后大哥还要娶媳妇,她和小宝这么拖累他也不是办法,谁家愿意把闺女嫁过来。
两个小家伙一走到街上就欢喜得直蹦跶,左边看看,右边看看,一会儿你追我赶,一会儿又跑回夏娘身边,像两只欢快的小麻雀。
“想不想吃糖人儿?”夏娘指着街边的糖人摊。
“想!”
夏娘从袖中掏出几块铜板付给小贩,让他现画了两个糖人,递到孩子们的手上。
走到正街时,夏娘见店铺里一个身影有些眼熟,展眼看去,正是魏泽。
见他正坐在店中的客位上,手上端着茶盏,旁边一位四十来岁华服金冠的男子正同他说着什么。
夏娘退后两步,看了看店铺的门头,这个店她知道,是镇子上一富户家的,因谋了更好的出路,要去京都,便想把这铺子转了,店面太大,一直没转出去。
见他似在谈事情,夏娘便不准备打扰他,带着两个孩子去别处转转。
魏泽一眼瞥见了她,同旁边的男子歉意抱拳,走到门首:“夏娘,去哪里?”
夏娘回过头,头顶的太阳有些刺眼,女人举起手挡住额,看向他:“我带他们随便走走。”
其时带着孩子们玩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想看看有没有小生意,适合自己做的。
魏泽招手让她到自己身边:“有些晒,别走了,到店里歇歇。”
“会不会不方便?”
“不妨碍。”
夏娘还没回应,安姐儿早跑到她爹身边。魏泽将她抱起,夏娘便牵着小宝随他进到店内。
夏娘一进来,那华服男人便问:“这位是?”
魏泽看了她一眼,说道:“我家小妹。”
男人在两人身上快速看了两眼,口中连说,失敬,让下人上茶水和茶点。
夏娘忙屈膝行过一礼,那男人亦连连还礼不迭。
夏娘见魏泽有事商谈,便带着孩子在隔间内歇坐喝茶,透过屏风瞧着外面的人影儿。
两人再次落座,只听那人说道:“这铺子要价不算高,魏兄觉得如何?”
魏泽“嗯”了一声:“这铺子大是大,可也因为太大,投的银钱就多,一个不好就砸手里,难回本钱,可知是担风险的。”
华服男子接话道:“这也好说,若魏兄有意想要,我再少你一些,再者,这铺子地段好,坐落镇子的正街,斜对面就是李家酒楼,不可多得。”
一阵算盘珠子响,魏泽说道:“给我这个价吧,不知东家意下如何?”
华服男子讪笑:“这怎么行,按这个价盘出去,还不够我本钱,更何况这店铺我还装过,后院也拓建了一层,里里外外加一起,也不止这个价。”
魏泽把算盘一清,准备起身:“白云镇外来人口少,除了一个李家酒楼,因是做吃食的,不愁生意,做其他任何营生,都难做起来,东家的这个铺子再大有何用,铺子越大各方面的开支越大,反不如小本生意来得划算。”
那男人见他要走,忙转了语气:“魏兄留步,要不这样,你再加一点。”
那男人说着,拿过算盘,拨了两下:“如何?咱们都让一步,不瞒魏兄,咱大夏国新立,我托人在京都寻了个门路,着急去京都,才想把这点产业置换银钱。”
魏泽也不再废话:“东家既然这等说了,那就这个价罢。”
华服男人欢喜,让人拿纸立合同文书,交了银钱,双方压了印便生效了。
夏娘见那人走了,从屏风出来,看了看这店铺,有些不敢相信:“魏大哥,你把这铺子盘下了?”
“是。”
“这……这得不少钱吧?”夏娘看着三间迎街大通铺,上下三层,后面好像还有个院子。
魏泽笑了笑:“这几年攒了些家当。”
夏娘有些担忧:“魏大哥,你购下这么大一间铺子,打算什么?”
“开个客栈。”
女人摇了摇头:“魏大哥不是我说你,咱有钱也不能这样花,你该问问我的,咱们这里外来人口少,做客栈只怕不好做。”
“不打紧,白云镇以后的外来人口会越来越多。”
夏娘只当他随口一说,并没放在心上,可不得不感叹,这铺子真大,于是在店里慢慢看着。
魏泽落后她两步,跟着她:“夏娘要不要过来帮我的忙,等这店开起来,肯定需要人手。”
夏娘先是一惊,有些心动,她本想找个摊位做点小买卖,挣点小钱贴补家用,光指着一点刺绣赚不来多少钱,如果能在客栈做个帮工,也是一份收入,而且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
可一想到她大哥说不要和魏泽走得太近,又有些犹豫。
夏娘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魏大哥,我听兄长说,你四海为家,一直在寻你家娘子的下落,你在白云镇弄这间铺子,不打算找她了?”
魏泽看着她,又将眼撇开:“我在这里开一间客栈,等着她,她会回到我身边……”
女人心里突然一跳,跳得有些慌乱,夏娘稳了稳心神,有些羡慕这位魏大哥的妻子。
这时,小宝从一楼跑跳到二楼,然后趴在楼梯栏杆滋溜一下滑下来,安姐儿见了,也有样学样,俩人滑下来,把两边扶栏上的灰擦得干干净净。
“阿叔,你是不是以后就在咱们这里不走了?”小宝问道。
“小宝想不想阿叔走?”魏泽将他抱起。
“不想阿叔走,小宝还要跟阿叔学拳脚。”
“爹爹,我也不想走,我不想回去,这里比宫里好。”安姐儿也伸出手让魏泽抱。
夏娘见魏泽一只手抱着小宝,怕他抱不住安姐儿,但想将小宝抱过来。
“我来抱小宝吧。”
魏泽笑了笑,蹲下身,另一只手环过安姐儿,结实的臂膀间一边坐一个小家伙。
夏娘便逗安姐儿:“我的姐姐,宫里是哪里啊?”
安姐儿自知说错了话,红了脸,看着她爹,爹爹说过,出来玩不能说以前的事情,不然就不能在外面玩了。
魏泽接过话:“以前我们待过一个地方,叫贡里,她便记住了。”
夏娘不疑有他,担心他抱孩子累着了,还是从他手里接过小宝。
女人的身高只齐到男人的胸口,在她靠近的一瞬,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胸口处有力的跳动。
夏娘不准备再待下去,随便找了个理由,抱着小宝走了。
魏泽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老婆孩子在跟前,摸不得碰不得,遭老罪。
“爹爹,刚才我说错话,会不会被抓回去?”安姐儿拉着她爹的衣袖。
“安姐儿不是有意的,以后注意就好,不必自责。”魏泽拍了拍女儿的后背。
一天就这么过了,几人返回柳树村。
到了晚间,夏娘随意弄了点饭菜,端上了桌,让小宝将碗筷摆好。
三人围着桌子用饭,小宝先吃完,吃完后就跑了出去,夏娘没管他,同夏舟继续慢慢吃着,问他今日衙门应差的情况。
“大哥,怎么样?”
“选上了,明日就去衙门应卯。”夏舟笑了笑,想起什么,又说,“以后中午就不回了,晚上归家,若衙门有急办,晚上可能在衙门歇下了,你也不必等我。”
夏娘先是恭贺一番,然后夹了一筷子菜到夏舟碗里,想了想开口道:“哥,有件事。”
“嗯,你说。”
“我觉得魏大哥不像坏人。”夏娘说道。
夏舟拿筷子的手一顿:“他是不是坏人,你怎么知道,是不是他跟你说什么了?”
“不是,魏大哥买下了镇上的一家铺子,打算开客栈,他要是坏人应该躲藏起来嘛,怎么会这样光明正大地开店做生意,我就觉得他应该不是坏人,起码不像你说的,手上有人命。”
魏泽确实不是坏人,也只是对他妻子而言,他可以称得上一个绝对好丈夫,可对其他人就不好说了,至于手上的人命嘛,那就更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