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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沅嘉见她不肯起,便干脆毫无形象地蹲了下来,“你是何意?”怎么还有错了?

秦桑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轻声解释:“在画舫上是奴千方百计与陆大人搭的话,不关陆大人的事。因为教坊马上要选新的花魁了,奴年华渐逝,便想请陆大人这个文曲星下凡的六元及第状元郎为奴作诗造势,以便再次争夺花魁之位。”

京里人谁不知道沅嘉公主对陆阔的心意如何,也都知道她总爱追着陆阔到处跑。她今日能这么快来救下自己,肯定是因为看到自己与陆阔在画舫上有所接触。

这事瞒不过去,只能先找个借口……

赵沅嘉却误会了她的意思,还冲她眨了眨眼睛,“放心。我不会把陆阔和你见面的事告诉舅舅的。你自己也不要说。舅舅那性子你也清楚,万一他去找陆阔的麻烦就不好了。”

秦桑:……

“哎哟,腿麻了。”赵沅嘉向她伸出手,“快扶我起来!有什么事我们还是进里面坐着说吧。”

回了船舱,赵沅嘉便让抱琴上了茶点,她中午吃得少,有些饿了。

“你也吃啊。”她一边在酥黄独上咬了一口,一边热情地招呼秦桑坐到她对面的榻上。

盛情难却,秦桑便在榻沿边坐了下来。

沅嘉公主与她想象中的太不一样了。没有颐指气使,没有蛮横无理,更没有对她恶言相向,还把她从那样的境地解救了出来……

秦桑有些捉摸不透她,心里越发感到慌乱。

“你和陆阔之前就认识?”赵沅嘉装作不经意地打听。

她怂。陆阔那儿她没胆子问,只能跟秦桑套套话。

秦桑紧紧咬着牙才没让自己露出任何异样,可手心还是惊出了冷汗,“陆大人从不到教坊这种地方去,奴以前没有见过他。”

她说的也不算假话。她曾见过的他确实不姓陆。

赵沅嘉长长哦了一声,“我见他好像挺在意你的。”

不然也不会前去救她。

秦桑知道陆阔在那个院子出现总得有个合理的解释,不然沅嘉公主这里糊弄不过去,若是察觉到了什么就糟了。

“奴以前是官家女。”秦桑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了下去,声音也低低的,“家里本是书香世家,祖父还曾官至尚书,写过几本关于科考的书籍都备受各界推崇。虽然后来家逢巨变,但因为祖父留下的这些着作,读书人那里多多少少还念着些情面。

陆大人大概也是因此,才对奴有几分同情和关照。偶然在宴上得知奴被人掳走,他那样高洁的人,应该是做不到袖手旁观的。”

秦桑笑容苦涩,“殿下请放心,陆大人对奴这样的风尘女子绝无半点心思。”

“我信,我信!不用再说了。”赵沅嘉的心里有些小内疚。

早知道要别人挖开自己的伤口来解释,她就不瞎打听了。虽然她知道秦桑说的这个理由很牵强,但这也跟她没多大关系,何必硬揪着不放。

“你这一日也累了,不如先休息一会儿吧。”赵沅嘉起身往门外走去,“我之前让人去请舅舅了,他应该快来了,我去楼下等他。”

秦桑的面上有些不自然,“多谢殿下。”

赵沅嘉抿唇笑了笑,这才迟钝地感觉到在她面前提起四舅舅还挺尴尬的。毕竟,她和舅舅的关系有些那什么……

不算正当?

赵沅嘉也不知怎么形容,总之在她看来怪怪的。当然这都不是秦桑的错。

过了一会儿,天色渐暗,春雨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殿下,画舫快要到金明池的南码头了,要不要让人去买点您爱吃的百花醴梅煎?”抱琴一边给赵沅嘉添茶,一边贴心询问。

赵沅嘉随意点了点头,低声道:“抱琴,四舅舅和四舅母的关系怎么样啊?”

抱琴愣了一下,才有些不确定地说:“应该是极好的。四舅夫人都过世这么多年了,四舅爷都没有续弦,想来两人的感情很是深厚。”

已经过世了?

赵沅嘉回想第一次去沈家的场景,满屋子的人太多,她都没有注意到并没有四舅母这个人。

画舫靠岸后不久,沈季言就到了。他应该是从衙门直接过来的,身上还穿着官服,上面有被雨水打湿的痕迹,头发看着也湿哒哒的。

赵沅嘉讶然,“舅舅这是骑马过来的?”

沈季言嗯了一声,“她在哪儿?”

赵沅嘉:……

说好的舅甥情呢?来了怎么也得先寒暄两句吧!

“秦桑姑娘现在正在楼上休息,她很好,舅舅不用担心。”赵沅嘉吩咐抱琴去拿了干布巾,“舅舅擦一擦吧,别生病了。”

沈季言皱着眉接过布巾,粗暴的在自己头上擦拭起来,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赵沅嘉无语,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座位,“四舅舅,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沈季言这才勉强坐下了。

赵沅嘉把秦桑在雅集上的遭遇说了出来,沈季言越听脸色越黑,啪的一声就把手中的杯子捏碎了。

想到书里他把人家脑袋砍了,赵沅嘉连忙出声安抚,“舅舅别生气。我知道这件事后很快就赶过去了,段争鸣并没有得逞,还被秦桑用簪子扎伤了。”

她把荷包里的那支嵌红宝石牡丹花簪拿了出来,强调道:“事情我都处理好了。段争鸣不会出去乱说话,以后也不敢再骚扰秦桑了。”

“阿沅,今日多亏了你。”沈季言说得极为真心,凌厉的眼神都变柔和了。

赵沅嘉也不是求表扬,淡淡一笑,说起了重点:“这次的事,舅舅能不能就这么算了?不再追究?”

沈季言微顿,一边眉毛挑了起来,“阿沅可是担心舅舅我去找段狗贼算账?”

赵沅嘉没有否认,“他毕竟是尚书,舅舅为了这事和他起冲突,对家里影响不好。”

“哟!小丫头现在懂得可真多。”沈季言语气戏谑,还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你堂堂公主操这些心做什么?无忧无虑地玩儿吧!”

赵沅嘉还想说点什么,沈季言就在她头上轻轻敲了一下,“把心放回肚子里面。你舅舅我又不是十二那傻小子,才不会跟个愣头青似的当面锣对面鼓的去找人算账。”

赵沅嘉:……

这是还要去找麻烦的意思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