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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阔只稍稍抬眸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淡的,“清者自清,许大人何必大动肝火?在下也是公事公办,还望大人多多包涵。”

许昌从鼻孔里哼出一声,“公事公办?我看你就是针对老夫!是不是因为之前在国子监我对你严格要求让你心生嫉恨,你现在才想尽办法往我身上泼脏水?

没想到堂堂六元及第的状元郎也是这样心胸狭隘、假公济私的无耻小人!我以前真是看错你了!”

被人指着鼻子谩骂,陆阔也依然平心静气,脸上甚至还带着云淡风轻的浅笑,“在下刚入刑狱一道还没多少经验,许大人如此气急败坏,在下会误会你这是做贼心虚的。”

“……你!”许昌气得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竖子无礼!”

陆阔半点不恼,平静说道:“这次死的巧儿姑娘可不是贱籍之人,只是来你们府上帮工。他的家人如今告到了衙门,我们也及时找到了她的遗体,有些事就算你们不说,我们也能查清楚。”

许昌瞪着他冷冷一笑,“那你就试试!”

自己可是有皇上撑腰的!

果然没一会儿,大理寺那边就来了人让陆阔赶紧回去。

许昌得意洋洋地坐到了上首,拿起茶杯慢悠悠喝了一口,“老夫就不送了!”

陆阔不疾不徐地站起身,目光在他额头上的新伤停留了一瞬,嘴角牵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嘲讽。

看来许昌这条狗对建兴帝来说还有利用价值。

等大理寺的人一走,许文翰才终于长长舒出一口气,“父亲,幸好你回来得及时!那陆阔真是难缠得很,软硬不吃,我真是快招架不住了。”

“你还好意思说!”许昌抬手重重扇了他一巴掌,喘着粗气道:“跟你说了多少回了,行事顾忌着些!你这半个月就抬出去两个婢女了,其中竟然还有良籍的,你这是唯恐别人不知道你做的好事!”

许文翰白着脸辩解,“父亲,我真的不知道那丫头只是签了契的良家女。我也不想杀她的,怪就怪那丫头长得有几分像那个贱人,我一个不小心就没有控制住。”

“够了!”许昌的脸上浮出厌烦,厉声警告:“如今我们家已经被盯上了,你以后绝不能再恣意妄为了。就算是下人,你也不可再胡来了,记住了吗?”

许文翰不太乐意,“父亲,我以后会小心行事的,我保证!这次真的是意外,我哪里想得到府里的婢女居然没有签卖身契?”

许昌嗤了一声,“你以为如今为什么没人再愿意卖身到我们家?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事情没闹出来,不表示没人知道。”

他们家那么频繁的去牙行买年轻婢女,人家能察觉不到蹊跷吗?

“收敛些!”许昌目光森冷地瞥了一眼长子,“再有下次,我也保不住你!”

离开许府后,陆阔便坐上马车径直家去了。

他本也没指望通过这事就能一下子拿下许昌这个老狐狸。如今试探出建兴帝对他多有袒护之意,也算是小有收获。

这人一定为建兴帝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

马车行驶到一个路口时停下,江淮跳了上来,“公子,小的回来了。”

“怎么样?可找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陆阔问。

他之所以趁着许昌不在家的时候带着大理寺的人高调上门,也有吸引许家人注意,方便江淮在许府暗中勘察之意。

江淮:“表面看上去没什么异常。可小的发现许府的园子里藏着一个很不显眼的小院子,从外面看像是荒废了的样子,但门口却有两个小厮看守,有些怪异。”

陆阔若有所思,“是挺怪。”

江淮接着道:“因为有人把守,小的也不敢轻易进院子查看,便等在外面伺机而动,后来便看到许大公子身边的长随鬼鬼祟祟地走了过去,与守门的小厮说了几句什么,那两人就进了院子里再也没有出来。”

陆阔点点头,翻开手里的卷宗,眉心紧紧皱了起来。

许府里遇害的这些婢女到底是谁下的手?许昌还是他的两个儿子?他们又为什么要杀人?

……

另一头,建兴帝离开后,庆功宴很快就结束了,赵沅嘉便陪着沈贵妃回到了琼华宫。

“要不我今晚就留下吧?”赵沅嘉打算继续说一说阮才人和小八的事。

沈贵妃自然愿意女儿多陪陪自己,连忙吩咐宫人们去准备起来——什么新的被褥、加了牛乳的浴汤、宵夜要吃的燕窝、从大食来的玫瑰精油、软烟罗的帐子、重莲绫的寝衣……

不过只短短待一夜,却方方面面都为女儿考虑到了。

赵沅嘉不禁在心里感叹,有娘的孩子就是享福啊!

等沈贵妃交待完事情,赵沅嘉就抱着她的胳膊撒起娇来,“阿娘对我真好!”

“这有什么?”沈贵妃不以为意地笑了,疼爱地摸了摸女儿的小脸,“做母亲的谁不是这样?”

等的就是这句话呀。

赵沅嘉轻轻哼了哼,“那阮才人这个做母亲的对小八就不怎么好呐!连件合身的衣裳都不给他做,还不知道他吃不得螃蟹,一副完全不了解自己儿子的样子。

娘,你说她这人是怎么回事?我看她对赵锦欢这个女儿就挺上心的,怎么偏偏对儿子这么轻忽?”

沈贵妃摇了摇头,“谁知道呢?也许今日的事就是凑巧罢了,我们也没和他们母子时常相处。管中窥豹,未得全貌,也不好评价。”

就算阮才人对儿子还没有对娘家侄子好,也轮不到她说什么。毕竟她又不是中宫皇后,其他宫妃的儿子说起来跟她又没关系,她还真管不到那么宽。

赵沅嘉知道沈贵妃为了避嫌,对其他皇子向来不太留意,便把话题转到了另一个角度,“阿娘,我记得阮才人以前和我们同住一宫吧,她那时是怎么样的?”

沈贵妃凝眸回忆起来,“她是个喜静的,不爱说话也不爱四处走动交际,平日里都待在自己的偏殿。你那时候还小,可能不记得了,她刚进宫那几年都是和我们住在这琼华宫的,直到生下小八后才搬走了。”

赵沅嘉赶忙问道:“那她为什么要搬走啊?可是在生下小八后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