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淮铮只觉骨髓都泛着凉意，惊了一瞬，随之迫切地看向顾北城，“它能找到那疯子的去处吗？”
顾北城垂眸看向白灵，白灵得到指意，立刻带着两人往屋外走。
白灵之所以能这么快找到这个地方，是因为那个房间残留着非常浓郁的浊气和血腥气。
但离开小院后要找到那恶傀并不容易，它身上的浊气会被风消散。
气息很微弱，不过并非没有，找到它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顾北城和杜淮铮也明显感觉到了白灵追寻的速度慢了下来，不过两人都没有出声询问，只是神色凝重地跟在白灵身后。
他们在城中碰到两支巡逻队伍，一支是杜淮铮之前安排的县衙捕快，一支是宋巍带队的府衙捕快。
因为顾北城不想让更多的人跟着，杜淮铮同宋巍说了两句便跟着顾北城走了。
倒是宋巍神色不明地瞧着杜淮铮前面的少年与那只白貂。
他略一沉思，让一个捕快暂带队伍继续巡查，他自己则隐在夜色里悄无声息地跟在了杜淮铮身后。
他这几日听了不少关于疯子杀人案的传闻，知道这个案子还有一个名字，叫做“疯子食人案”。
他私底下也打探过，得知了一些消息，听说那疯子不是普通的疯子，而是恶鬼夺舍丧失了心智，因此才嗜杀人食肉。
据说上次抓捕他还是靠一个村妇帮的忙，恶鬼夺舍也是从那村妇口中传出，也是那村妇让杜捕头去寻道士。
只是后来被那疯子逃脱，再抓捕时不仅伤了众多捕快还伤了一位道士。
而杜淮铮这几日时常不见踪影，也是因为去寻那个村妇。
宋巍本来是不信这些鬼神之说，觉得只有无用之人才会将办不了的案子扯到鬼神之说上去。
但他这些天接手此案也确实发现迷点重重，最可恨的是那疯子捕捉不到半点踪迹不说，每每天一亮衙门却照常能接收到一起血案。
此事实在诡异，若那杀人的疯子不是个隐匿技能与功夫同样厉害的高手，那就只有如同传闻说的恶鬼夺舍才解释得通了。
因此，他在看到杜淮铮三言两语打发掉自己后跟着一个少年拐进小巷时，便忍不住想跟上来看看情况。
如果他刚才没看错，那个少年前面带路的是一只雪貂。
这就更让他好奇了。
杜淮铮这些日子天天去寻那村妇，今夜却跟着一只貂一个半大的少年身后，怎么想都觉得有问题。
正跟着白灵东拐西拐的两人没察觉身后多了一条尾巴，他们此刻到了城南的贫民区，这一片都是些低洼矮房，住的也都是些最底层的人，城中大部分的乞丐也多聚集在此。
此刻已经是深夜，整个城南都陷入了沉睡，只偶尔游荡在巷子里的野狗传来几声恶狠狠的犬吠。
深秋夜晚的风寒凉刺骨，顾北城还穿着白日里的薄棉衣，冷风一吹，露在外面的皮肤都快冻僵了。
就在这时，一阵风从巷子尽头吹来，顾北城不适地闭了闭眼，待风停下，抬眸时正瞧见白灵停下，两只耳朵高高竖起，鼻尖耸动，在冷风中细细嗅着什么。
顾北城快步上前，低声问道，“白灵，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杜淮铮也赶紧跟过来。
白灵没回应，跃上了更高处，忽然，白灵的身体如同一道白色光线飞了出去。
“白灵！”顾北城大呼一声，紧接着，反应不及的两人便听到了巷子尽头传来嘈杂的声音，隐隐夹杂着尖叫声。
瞧着白灵的反应，又听着那嘈杂的尖叫，两人瞬间明白他们可能找到那个疯子了。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向巷子尽头飞奔而去。
离得近了，那惊恐的叫声更清晰，男女老少都有，前方传来跌跌撞撞的脚步声，杜淮铮瞬间伸手将向前飞奔的少年拉至身后，腰间横刀已出鞘，刀光阴寒。
顾北城也警惕地盯着前方转折处，直到一个男人跌跌撞撞冲出来，后面跟着一个妇人和两个孩子。
四人神色惊恐，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那个男人一边跑一边惊恐地大喊，“救，救命，食人魔来了，食人魔来了！”
食人魔，这是县城里老百姓给那疯子取的名字。
一家四口从两人身边跑远，顾北城见巷子尽头没了动静，他担心白灵，抬步就要上前，杜淮铮一把将他拉回来，冷声道，“你跟在我身后！”
顾北城瞥了他一眼，没说话，抿着唇跟着他往巷子尽头走去。
因为担心里面有危险，两人速度并不快。
这条巷子荒废了有些年头了，只巷子尽头那院落住着一户人家，此刻院落大门大大敞开，院门之上挂着一只灯笼摇摇欲坠。
院子里面隐隐能听到一些打斗的动静，还有一声声低沉的兽吼。
“应该就是这里了。”顾北城说道。
杜淮铮应了一声，也没急着进去，反而回首对顾北城严肃地叮嘱起来，“一会儿我先进去，如果发生什么意外，我会尽量拦住他，你趁机赶紧离开。”
顾北城微微蹙眉，白灵还在里面，他不可能就这样离开。
见他不说话，杜淮铮眉目一沉，低呵一声，“听到没有？”
见他动怒，顾北城拧着眉轻嗯一声，“知道了。”
杜淮铮见他答应，这才松了一口气，人是因为他才跑来掺和这件事的，若是这小少年在这里出了意外，他没办法同顾家人交代。
握紧手中刀，正待进门，却忽见一团黑影从院内飞出，砰一声闷响，那黑影撞在巷子的墙面上，随之坠地。
两人还没看清那飞出来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就见一道白影从院中飞出直奔那团黑影。
“白灵！”顾北城轻唤一声。
他虽没看清那团白影是什么，但能猜出那是白灵，除了白灵，没有谁会有那样的速度。
既然那团白影是白灵，那那团黑影是什么？
是那个疯子吗？
然而不等他看清，巷子里又是砰的一声闷响，那团黑影再次被白灵撞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
两人的视线落在围墙上的那团白影上。
白灵立在围墙之上，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被它甩飞的恶傀。
“吼！”
一声愤怒的兽吼，两人的目光从白灵身上转移到那团黑影上，借着灯笼的微光，两人这才看清那团黑影是个人。
“是那个疯子！”杜淮铮看清那黑影的原本面貌，浑身肌肉瞬间绷紧，攥紧手中的刀，将顾北城挡在身后，神色警惕地盯着那个他难以应付的家伙。
与此同时，恶傀从地上爬起来，他并不像人一样站立，反而像野兽一般四肢着地，但因为他之前在牢狱之中自己咬断一臂，此刻的它正如三脚兽般匍匐在地。
他的面部五官发生了一些变化，眼眶突显，嘴角几乎延到耳廓，那一口尖锐的獠牙似乎比之前看到的更长了，嘴角流淌着粘稠的液体，猩红的长舌舔舐而过，直看得人汗毛倒立。
他尖锐的指甲抓着地面，留下一道道深深的沟壑，此刻正凶狠地冲墙头的白灵低吼着。
正是顾北城两人之前听到的兽吼声，那疯子发出的并非人声，而是如同野兽一般的兽吼。
白灵此刻也弓着脊背，利爪探出，随时准备进攻。
“他看上去更难对付了。”杜淮铮明显紧张起来。
顾北城也紧张地盯着白灵，他怕白灵应付不了会受伤。
“见鬼！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就在恶傀与白灵对持不下之际，巷子口乍然响起一道惊呼。
那恶傀抓住时机，立刻向巷口飞扑而去。
见此情形的顾北城两人心中一个“咯噔”，几乎是同时开口喊道。
“快躲开！”
“快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