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信君如此大恩,如何能够报答?
弄玉的神色有些复杂,惊喜与感动中还交杂着一些她自身也理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虽然长信君的身份地位非同一般,手中掌握着罗网这一等一的强力情报杀手组织,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找到她的亲人,想来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能如此不计代价的对待她所托付的事情,能听懂她的琴音,读懂她的内心,能一同交流音律,谈天说地……
“知己……么?”
她心中轻语,叩问本心。
“不!”
双眸剪水,满是澄澈,她的表情突然无比坚定。
“长信君大恩,实在无以为报!”
“若君不弃,弄玉……愿生死相依。”
声音有些空灵轻柔,可却异常的铿锵有力。
有些人,虽不过一两次见面而已,却已胜过了无数的风景。
嬴景看着身前玉人,听着耳边的铿锵之语,面上挂起了温和的笑容。
他并未起身,只是轻轻的抬起了一只手。
弄玉顿时会意,面上绽出了一个柔美笑容,同时将两只白嫩纤细的玉手一同递了过来。
阁台有风儿飘入,前方佳人身上的黄裙摇曳,青丝微拂,静静的立在那里,淡雅如仙。
赢景轻握着弄玉一双如羊脂美玉般的素手,但觉柔似无骨,肤若凝脂。
“啊!”
只是微微的一用力,弄玉整个人便好似没有任何的力气一般,如被一阵风儿吹倒,又恰好落在了嬴景的怀中。
健壮用力的臂膀将怀中佳人轻拥,冰肌玉骨滑腻似酥,嬴景的嘴角微扬。
“生死相依,弄玉的意思是要以身相许么?”
柔软的身子趴在了嬴景的怀里,弄玉颔首轻抬,一双清眸流盼,含情凝睇。
瞥见嬴景嘴角微扬的笑容,她忽然感觉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舒心与放松,这种感觉是她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的。
“若是长信君希望的话,弄玉自无不可。”
弄玉含娇细语,粉腮杏面上表情坚定却难掩紧张与羞涩,修长睫毛轻轻颤动。
一边说着,她竟是就将葱根般玉指探向那可堪盈盈一握的小蛮腰。
“咳咳……不用了!”
嬴景阻止了她要继续下去的动作。
倒不是景大善人有多么正人君子,只是现在时机地点都不太好。
说不准什么时候紫女就又回来了呢!
“长信君……”
弄玉的眼眶有些湿润,她竟然被拒绝了?
轻轻抬手,在玉面上轻刮,抹去些许湿润,嬴景有些无奈轻叹:“你就不怕本君是在骗你吗?”
弄玉颔首轻摇:“我相信长信君。”
能得到弄玉这般信任,嬴景倒也感到有些欣慰。
“要报答要以身相许,待你见过了亲人也不迟。”
见嬴景如此,弄玉也不好坚持,只是心中又多了几分感动。
嬴景对她这么好,一番心思弄玉当然也是清楚的。
若是换做其他那些个觊觎她美色的男人,谁会如此呢?
可长信君却做到了。
不知道弄玉心中的自我感动,嬴景已经将弄玉的身体轻抬,让她面对面的反坐在大腿上,嬴景的神情一正:“关于你的身世,还需与你细说……”
……
良久。
弄玉埋首在赢景的肩头,两条玉臂紧紧的搂着他的两腰,泣不成声。
她的面上一片梨花带雨,妆容已尽花了。
好在她原本就是素雅淡妆,倒并未影响其美丽的容颜,反而多了一种破碎美感觉,更加引人心动。
嬴景也不开口,只是大手在玉背上轻抚以示安慰。
曾经直视过弄玉的内心,嬴景知道她外表看似柔弱,可实际其实是一位刚强女子。
只是今日终于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世,情绪一时有些难以控制了。
“长信君,我还是想见一见他们。”
清澈的眸子此刻蕴藏着复杂的情绪。
弄玉本就是善良温和的性子,知道胡夫人这位姑姑是出于无奈才将她送走,这些年里更在苦苦找寻,自然并不怪罪。
李开那边就更不必说了,险些身死又为了复仇已经人不人鬼不鬼,几如乞丐。
突然……
弄玉的面颊微微一红。
嬴景面露异色,强忍着燥热点了点头:“我会安排好的,就三日后吧。”
弄玉面上顿时更红了,秀美颈项,如玉锁骨,莹白面庞,都已经爬满了红晕,羞涩之意难掩。
她感觉被什么东西戳到了!
嬴景也很无奈。
凌乱发丝被泪水粘在面上,玉齿轻咬着薄唇,这样充满破碎感的弄玉完全已是将其魅力拉到了顶点,万分的令人心动。
“长信君……”
弄玉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整个身体也在微微的轻颤,其紧张之意已经无需言说。
可这种紧张,在当下这般时候,实在有些勾人心魄。
曼妙的触感传来,弄玉的身体已经有些无力了。
她俯身贴面,一阵幽香袭来,如兰似麝。
“其实……弄玉可以用其他办法来帮你的……”
红唇微张,弄玉在嬴景的耳边低喃,面色顿时又更红了几分,可轻颤的声音和动作却是多了几分坚定。
柔软娇柔的身体好似无力滑落,葱根玉指划过长信君大人的腰间,颔首轻埋。
她本就心悦长信君,而今长信君大人的恩情也已经无以为报。
唯有以身相许,生死相随。
可是长信君却又不愿在此时取走她最为宝贵的东西。
那……就提前让他得到一点利息吧。
相较于长信君的付出,她这点代价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过,长信君为什么不说话?
虽然听紫兰轩里一些姐妹说过这事儿,可她这头一回做,还有些担心做不好呢。
要是长信君能指点一下就好了。
嬴景当然是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他被控住了。
虽然弄玉不太会的样子,可她卖力啊!
良久。
“咳咳……咳咳……”
弄玉连续咳嗽了一会儿,方才擦去嘴角糕点与酒水混合物,又斟了一大杯茶饮尽。
此时她方才有些无力的趴到嬴景怀里,轻微的喘息着:“夫君……”
“待我归秦时,你随我一同。”
都已经到这份儿上了,名分还是要给的。
当然,正妻是没可能的。
嬴景可以不在乎身份地位,可秦国三公子,秦国长信君得在乎。
说起来,就算是惊鲵为嬴景生下了个女儿,也只能是个妾室。
不过惊鲵倒也不在乎这些,对她来说能够脱离罗网不再去执行那些没完没了的任务就已经是最大的满足了。
“目前好像还真没有合适的……”
嬴景的思绪飘的有些远,来到这个世界也已经快二十年了,身边的美人儿也已经不在少数。
虽然她们各个独具特色,美貌无双倾城,可要说正妻,她们的身份都不够。
“想这个是不是太早了点……”
嬴景摇摇头,将这突然升起的思绪抛开。
这次来紫兰轩,嬴景的主要目的就是跟弄玉谈清楚她亲人的事情,如今目的其实已经达到了。
不过嬴景倒也没有急着离开。
虽然完全没吃掉弄玉,但是他被吃掉了,多少还是要花点时间培养感情的。
在这种特殊时刻,女人最喜欢胡思乱想了。
紫玉阁中很安静,紫女也并未来打扰。
嬴景坐在案几前,轻拥着怀内柔若无骨的淡雅佳人,使出了最大的本事……
各种稀奇古怪的故事,各种离经叛道的论语解读。
即便是以弄玉的矜持,也还是很快便被逗的乐不可支。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聊着音律,聊起过往,再到诗经百家,谈天论地……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的流逝。
悠扬悦耳的琴音响起,弄玉已在抚琴,嬴景近距离欣赏,更能够完完整整的将弄玉的恬淡风姿印入心间。
也就在嬴景这边与佳人加深着感情的时候,另外一边同在紫兰轩二层的一处房间里。
韩非正在大口饮酒,好似要将自己给灌醉,房间内的其他人也并未阻止,各个都似乎有些沉闷,唯有紫女倚着窗儿眺望湖泽不知在想些什么。
“鬼兵一案,安平君和龙泉君皆已身死,十万金已被姬无夜送给了长信君,你既无法证明此事乃姬无夜所为,也无法寻回那十万金。”
完全不顾韩非郁闷的心情,卫庄怀中抱剑,神色一片冷漠的开口。
张良一袭素衫,也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刘意一案,我们虽查到与当年百越之事有关,但韩王对此讳莫如深,同样无法继续往下调查。”
韩非的笑容有些苦涩,袖中亦是掏出了一卷黄帛。
“这上面所说刘意私吞百越宝藏的真假暂且不知,可刘意已死,兀鹫也不知所踪,我本想从左司马的夫人身上找找线索,结果她已经被长信君派遣罗网高手保护了起来,甚至父王得知后也给了我警告。”
“若不是红莲为我求情,说不定现在我已经被禁足在冷宫中了。”
即便是韩非,现在也难免有些迷茫了。
他很清楚要改变韩国的处境非常艰难,可这才刚开始迈第一步呢,竟是就已经连连受挫!
想要谋个基本的职业他竟然耗费了这么久还未能成功!
“左司马刘意的夫人,让长信君派出罗网的高手保护,还能让韩王对你警告?”
紫女已收回了那观望湖泊水泽的目光,面上神色有些惊奇。
刘意也是紫兰轩的常客了,她也没少见。
倒是从来不知道刘意竟还会有这样一位神秘的夫人,有能量能让长信君与韩王安为其出力。
“看来,那看似普通的女人身上隐藏着很深的秘密。”
卫庄低沉的声音也有些诧异。
韩王这边或许是关乎当年百越之事的隐秘才阻止韩非继续调查,可长信君又是为何?
虽然不想失败,可卫庄也必须承认他在长信君身边的高手面前,根本就是毫无还手之力。
韩非沉声道:“长信君在秦国的地位极为特殊,深受秦王信任甚至拥有封地自治的权力,治下百姓安居乐业对其爱戴有加,仁善之名在七国传扬。”
“但他也曾经不费一兵一卒令赵王割地让秦,为一舞女威逼赵王舍公子嘉入秦。”
卫庄的眸子微眯:“他手下的高手也很多很强,手握罗网和一方封地,权势煊赫却愿为百姓发声为舞女抗强权,好一个光鲜亮丽的完美形象。”
张良适时的接话:“越是完美的形象则破绽越多,长信君如此苦营名望,必然所图巨大。”
关于长信君的话题,紫女也显得很有兴趣:“他难道就不怕秦王猜忌?”
卫庄的声音依旧低沉:“任何一个正常的王都绝无可能让一国太后离开都城,住到一位公子的封地上去。”
“更不可能让他掌握如此巨大的权力。”
韩非轻叹了一口气:“显然秦王并不是一个正常的王,他的气魄心胸远超六国之王。”
“秦王对于长信君的信任,也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同时拥有秦王和长信君这样的人物,而且互相之间没有任何龃龉,秦国何其之幸……”
韩非实在有点酸了,韩国的王怎么就差这么多呢,他查个案都要管!
“能够深受秦王信任不被猜忌,这也是长信君的能力。”
“这样的人物,定不会做无用之功,或许胡夫人的身上还有着我们所不清楚的隐秘。”
讨论了一圈儿,最后众人的目标竟是又回到了胡夫人的身上。
若是能找到那笔百越宝藏的线索,倒是可以补上那十万金的窟窿,甚至对穷的可怜的韩国也是一件好事。
只是,紫女此时的表情却是有些怪异。
“长信君以往从未来过韩国,与胡夫人也不可能有任何交集,或许……你们想的太复杂了一些。”
卫庄有些侧目:“哦?你的意思是?”
韩非与张良也是同样都已经将目光投注到了紫女的身上,他们一致讨论出来的事情,紫女竟有不同的看法?
“我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紫女的神色古怪而复杂:“从我对这几次见到长信君的了解来看,人家或许纯粹就只是看上胡夫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