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耀目青年独自一人乘在高头大马之上。
眉目有神仿佛透着神光,一身藏青色长袍套在挺拔的躯干。腰间还系着柄古朴器剑,面对周遭热情的群众脸上没有丝毫架子。
神态平和的,嘴带微笑的双手抱拳回礼。
自三次科举头名,取得小三元的傲人成绩后。荣廷一如往常般宠辱不惊,要不是泸州郡守相邀,他是绝不会如此大摇大摆的来此柳巷。
虽说青楼听曲,确实是个风雅之事,但他志向一直都是报效国家,在未达成夙愿前怎会对此地流连。
而如今对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自己也确实离不开那郡守大人的支持。
没有他们的支持,自己也不能连中三元。他可不是只会读死书的呆子,这其中的弯弯道道也算是见得多了。
此行赴宴,怕是想用自己如今的名望壮其声势吧。但自己又何尝不是利用这泸州郡守呢?怕就怕自己没了价值,那才可悲。
想到这,荣廷脸上笑容更盛,神态谦和的朝着四周人拱手回礼。
因周围聚集了太多的人,就算是有衙役前来将人群隔开,前行的速度还是格外缓慢。
足足过了盏茶功夫,才算彻底入了这条香街。
抬眼一瞧,就见此处红灯酒绿,楼台高悬,一派繁盛景象。
年方二十三的青年,真是头一次见这满目红火,鼻嗅间芳香四溢。窗栏处到处彩绣招展,巧笑嫣然。
霎时间,功成名就的傲然之气涌上心头,这十数年的苦读如今终成正果。
脸上的笑容变得愈发真诚。
春华阁,余妃正挑着窗纱,举的藕臂都有些微微泛酸终于见到了那所谓的状元之才。
随着他慢慢走近,多般打量下感觉有些失望。
这文曲星也不是什么三头六臂,反而只像个普通青年罢了。
没了兴趣,她便想将纱窗放下。
身旁的侍女夏天,也正侧着身子,也想一睹其颜。见余妃放下窗纱也不顾得失仪,连忙上前一步将白纱扯到一旁。
顿时,眼前一阔,瑶窗大开。
余妃从未在如此多人下露过面,骤然如此心底不由一缩。葱白的指节攥紧,连忙硬声道:“夏天!”
“小姐。”
夏天此时却没理会少女的不悦,连声开口道:“小姐,此次对你来说是能离开春华阁最好的机会!您可千万要把握住啊。”
余妃顿时被此话定在了原地,记忆中回想出梦中的片段。
上一世,自己就是未听从侍女的话,如今自己要走老路么。
余妃内心挣扎,僵硬的扭头看向正缓缓行来的书生。
一时间心乱如麻。
很快,少女下定决心,决定走一条不同的路。再看向那英挺青年时,脑子中想的就成了要怎样才能让那书生注意到自己。
但很快,余妃就发现自己多虑了。
吕夫人让她来此瑶窗不是想让她自己更好的见见那文曲星,而是将余妃展示给那青年。
此处瑶台正好,其他楼阁的轩窗虽说雅致,但与其玉砌而成的瑶窗相比还是差了许多。宛若仙境瑶台,熠熠生辉。
在晨光的映衬下光芒闪动,一眼便让荣廷注意到了。
与周遭挥舞着香帕的女人不同,那窗前少女显得格外恬静,一抹红色薄纱遮住了半边脸颊,让其看不真切。
但那身上的气质却与周遭格格不入,宛如坠入柳巷的孤高仙子,自有一股艳若桃李,冷若冰霜的反差。
此女,倒是有趣。
他嘴角勾起抹微笑,见那少女并未看向自己也未生恼意。自顾自的朝着她拱了拱手,如此佳人,见之忘俗。当得起自己这一礼。
正当他想放下双手时,那佳人仿佛回过神来,不经意间看向这边。
恍惚间,荣廷只觉自己与那少女遥遥相望。周遭的喧闹霎时间离自己而去,眼前只剩下那少女的双眸。
惊觉到她内心的喜怒哀乐,如同神觉,感同身受。
整个人一时如同被定了身,直至被胯下骏马驮出数米远才回过神来。急忙扭头看向那玉砌瑶窗,只剩下一帘白纱随风飘荡。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未见那少女身影,荣廷心口微沉,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情绪在胸口蔓延。
春华阁门前,早已等候多时的江涛城知府在数名官员的簇拥下主动迎来。
如今荣廷虽说连中三元,也是夺得大三元中的乡试解元。但如今还是一席白身罢,一城知府亲自前来可以说是给足了他的面子。
荣廷见此也不敢拖大,略显郁沉的吐出口浊气,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但却不复刚刚那般自然。
翻身下马,快步上前见礼。
“学生荣廷,见过李知府,见过诸位大人。”
“哈哈哈。”
李知府未曾身着官服,但相貌却颇具威严。
对他谦和的表现很是满意,哈哈大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子荣,今日我等不为官中要事,只是小聚于此不多礼。”
说罢状若亲昵的搭在了他的手腕处向阁内走去。
“我等上去叙旧也不迟,太守大人已经在楼上等候了。”
“怎能让太守大人亲自等候,学生深感惶恐。”
荣廷闻言脸色一变,状若匆忙的提起下摆踏上台阶,其他官员见此也是一脸喜气洋洋的随在身后。
一直藏在角落处的吕夫人见几人都上了楼,连忙一挥手。一众护卫便纷纷将闲杂人等驱赶了出去,将外面的喧闹用大门隔开。
来至二楼,荣廷环视一圈,不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一侧紧闭的房门。
这间应该就是那女人所在吧,视线扫过门牌,白云间?
此时,白云间内。
侍女夏天此时有些烦闷,她得吕夫人授意,定要督促余妃引那文曲星注意。但她竟然只是瞥了眼那书生,便将窗纱放下。
完了,自己定会被惩罚。
想到这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少女内心有些许不快,但又不敢表露出来,只得强笑着说:“小姐,你这次错过,下次就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余妃脑中回想着他的模样,发现确实无太多特异之处,除了眼睛亮了些。闻言解释道:“我做不出那等失仪的举动来。”
“哎呀,都这个时候了,哪还能顾及这个。”
夏天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悻悻得跺了跺脚,随即将此件情况禀告吕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