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冬至。
梧州城自古便有冬至大如年的说法,吴县也不例外。
早上起来,袁无味做好了各色团子,金贤起了个早,两人正巧碰见。袁无味见金贤手中的牛皮纸包裹道:“买了什么东西?”
“羊糕,前几日出去逛街,听到说江南冬至都吃这玩意儿,我瞧着新鲜,便买了一点。”
说完,将羊糕递给袁无味,袁无味打开一看,这羊糕是羊肉做成,羊肉与皮冻混在了一起,切成了片。
看样子,与广陵的水晶尧肉有几分相似。
打开另外一个包裹,里面一块四四方方的酱肉,颜色红的如血一般。袁无味仔细闻了闻,一股酒糟的香气,这大概就是梧州有名的红曲酱方。
都是冬至的时令菜,估计今日买来费了不少的力气。
金贤坐在廊檐下,瞧着袁无味忙着蒸团子,“今儿碰见吴老三,他说过几日你要跟他一起去,什么地主家做席?”
袁无味点点头。
“多少钱?”
“三十两银子。”袁无味说道。
“我们能去吃席不?”
金贤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瞧着袁无味,对于他而言,钱不钱的无所谓,主要是去大吃一顿。
袁无味仔细思索了一会儿,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王满仓要办整整一百桌的宴席,光凭她和老三哥两个人,弄不来。
但是这事情,总要跟吴老三说一声。
“行,到时候我跟老三哥说一声,你来帮我洗洗菜。”
“得嘞!”金贤眉眼带笑。
中午简单,梧州的红曲酱方,外加羊糕,最后又炒了两样小菜,加上蒸团子,配上冬酿酒。便是一顿地地道道的梧州冬至家宴。
冬酿酒闻起来有一股桂花香味,入口甘甜,倒是没有什么酒味,像是果子酒一样。
就连袁宝也倒了一点。
“江南真是一个奇怪的地方,就连酒都是甜的。”白七七说道。
“江南富有,鱼米之乡,虽然糖贵,也是吃的起的。”郑南山解释完,又是眯了一口,吃了一口羊糕。
羊糕只有鲜味,并不像其它菜一样甜,白口蘸醋都是上选。
几人也不由地多吃了几口,袁无味吃完羊糕,想起梧州城郊,许多衣不蔽体的百姓,不由地皱起了眉。
“既然是鱼米之乡,怎么看起来,有些地方比山同还惨?”
“这便是我来的原因之一。”郑南山捧着酒杯,眼中带有深意,“江南自古便是富饶之地,富商遍地,商人是一个需要约束的群体。若不加以约束,他们便是会野蛮生长,吞噬普通人的生存空间。
太祖皇帝乃是平民出身,自幼家贫,深受地主商人的压榨。于是我朝自成立以来,对于商人都是极为苛刻。
江南自古便是商贸繁荣之地,贸易发达,太祖皇帝便是对于江南实施重税政策,想来通过重税来打压商贾。
谁知道经过百年的发展,原本是约束商人的重税政策,倒是成了商人的敛财工具,他们通过钻各种漏洞,将重税转移到了普通百姓的头上。
又拿出了大笔的钱财,用于官场关系活动,当官的睁一眼闭一只眼,故此江南百姓苦不堪言,朝廷税银只收上十分之一,只有这些硕鼠越加肥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