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讲学的大厅,高诚自然而然地坐在了谢夫子的下首第一的位置。
谢夫子看了一眼高诚,很快又收回了视线,目光落在了下面一百零八位学子身上。
一一巡视过去,最后定格在了最末尾的小少年身上。
他始终目不斜视,看着前方。而其他人,或多或少,目光都在当朝首辅身上停留。
谢夫子不自觉地笑了起来,老白说的没错,此子心性极佳。
高诚是当之无愧的大人物,他天生就会吸引一些弱的人。
这些人有的是希望能够,从他的身上获得成功的秘籍。
有些人也是祈求,他能够给自己一个平步青云的机会。
还有人就是单纯如同富贵人家门口的穷乞丐,想要得到他一时的怜悯。
无论是权还是势,被吸引的人,都是心中有欲望之人。
如同手持三炷香,进庙求神拜佛之人一样。
谢夫子也不得不承认,按照他的学识,算不得天下第一,总有人在某些方面超过他,但是他有一个权势天下第一的学生。
在永嘉学院讲学,前来参加讲学的一百零八位读书人,至少有一百位,是冲着自己这首辅恩师的名头来。
谢夫子并不想要这虚名,他想教的不是想要走捷径之人,而是真真正正能够踏实走路之人。
谢夫子手握毛笔,在雪浪纸上,写下了经世致用四个大字,两边小书童,立即将四个大字挂了起来。
下面众人仰头看着苍虬有力的四个大字,不由地震撼。
“经世致用,这便是此次讲学的主要立意。
何为经世致用,下方可有人来解释一二。”
这个问题并不是一个难的问题,对于永嘉学院的佼佼者而言,是个人都能够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但在短暂交头接耳之后,大部分人的目光,全部都落在了高诚的身上。
高诚摆了摆手。
学子们都明白过来,此次首辅过来,不会发表任何意见。
那这个问题就是一个很好表现自己的机会,刚才还没有举手回答,现如今个个举手,像是雨后春笋一样。
谢云的脸,黑的如同锅底一般。
老白和宫酒靠在门框上,嗑着瓜子,相视一笑。
老白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宫酒低声道:“一群势利眼。”
谢云看着众人举手,便是随手点了一位。
“你说说看,何谓经世致用?”
学生站了起来,脸上带着兴奋,得意的看看周围,对着谢夫子拱了拱手,朗声道:“何谓经世?乃是经国济世,读书人应当有高远的志向,胸怀天下,上下求寻治世之道。
至于致用,则是将所学用于实际,解决现实问题。”
谢夫子瞧着此人,反问道:“若你一辈子名落孙山,你又如何经世致用?”
学生脸色一红,朗声道:“我的能力,怎么会一辈子名落孙山?”
“你的能力?”谢夫子嗤笑一声,“比起白衣卿相柳三变如何?比起隐居山林空空书生如何?比起六元公郑南山又如何?
他们有才华有能力,柳三变一辈子没考上进士,空空书生写书半生,六元公郑南山被一撸到底。
他们尚且为官之道,如此坎坷,何况你这一只井底之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