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下来,餐桌上已经上好了菜。
今天是四个人吃饭,所以阿姨多加了几个菜,是湘南那边的口味。
时铭小时候在湘南那边,但他并没有很爱吃辣,除了吃麻辣烫烧烤火锅那些,平常的饭菜更偏向于清淡口味。
加的那几个菜应该是给喻黎的。
这还是顾家老宅里第一次凑齐四个人,也是四人第一次同桌吃饭。
顾九京顾沉欲两兄弟不用说,从小在一起吃饭,没有吃饭说话的习惯。
而时铭喻黎恰恰相反,就跟别人找下饭剧似的。
他俩能直接挑个话题拌着饭吃,从林放他哥为爱出国当年被他爹打的多惨,聊到宁言开的GAY吧为什么倒闭那么快。
最后得出结论,人这一辈子活着真累。
打乱组合,重新排列。
顾九京跟时铭一块儿吃饭,顾九京热衷于说话,或者说找时铭聊些有的没的;
顾沉欲跟喻黎一块儿吃饭,喻黎热衷于聊八卦,哪怕顾沉欲从头嗯到尾,他也能把话题从南聊到北。
这种怎么组合都会产生话痨的四人,凑一块儿后,都成哑巴了。
饭桌上热闹的只有火锅,他们比凉菜还凉。
正感慨以后每年都要回来吃这么一顿哑巴饭的时候,喻黎忽然感觉有人在桌下悄悄踢了踢自己的脚。
他抬头,非常心有灵犀地看向对面的时铭。
时铭正看着他,没有说话,压在手机上的手,用指尖点了点了反扣着的手机。
喻黎非常上道地拿出静音了的手机,看见时铭给他发了条消息。
【段嘉禹说祁盛被关在家里】
喻黎打字回复:【祁盛?你说的是你高中同学,段嘉禹男朋友】
【对】
【段嘉禹是不是让你找顾九京帮忙?】
时铭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但喻黎没抬头,一手拿筷子,一手认真编辑短信。
手机振动了下,时铭低头,看见喻黎的消息又发送了过来。
【这对顾九京来说是小事,但会有点麻烦,毕竟不是生意上的事情,而是别人家里的私事。另外祁家生意也不在京城,说白了,他们不会像其他家族那样忌惮顾九京】
时铭抬头去看喻黎,见喻黎也正在看自己,表情还有点严肃。
时铭微微皱眉。
他已经答应段嘉禹了,现在再反悔,感觉不太好。
但喻黎的意思,好像就是让他不要插手。
嗡嗡嗡——
手机又响了。
时铭把手机翻回来,继续看他的回复,看完后,愣住了。
【时铭,我跟你的心理医生聊过,他说你应该适当克服下对另一半的逃避心理。所以我觉得,你可以帮忙。】
时铭没懂这两句话之间的联系,发了个问号过去。
喻黎解释:【虽然说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但其实有时候不用太居安思危。】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试着去理所当然地依赖下你的另一半,就像你小时候被欺负后跑回家,强行拉着还在蹲坑的我出去给你报仇那样】
时铭看着那几行字,好像有那么点明白了。
喻黎是想让他按照医生教的方法,把自己的需求对着顾九京说出来,不去考虑被拒绝或者会不会形成依赖的问题。
不过懂归懂了,时铭还是想要皮那么一下。
很快编辑好了条消息发过去:【你当时是不是被我拽太狠,摔茅坑里去了?】
【……你还是闭嘴吧,正吃饭呢】
时铭的嘴角有些没有压住。
刚想抬头看看喻黎什么表情,就看见喻黎面色僵硬,欲言又止地跟自己对上了视线。
愣了下后,时铭终于察觉到坐在旁边的顾九京,他吃饭的动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停了。
或者该说,这两兄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不吃饭了。
一直盯着他跟喻黎两人拿着手机偷偷互发消息,默契得很。
时铭:“……”
喻黎:“……”
诡异的气氛在无声的夜里疯狂蔓延。
火锅已经不热闹了,凉菜还凉着,饭桌上多了两条僵硬笔直的人棍。
顾九京不动声色地去拿时铭的手机,状若无意道:“小时,你的手机好像响了,我帮你看看。”
“不用。”时铭一把按住自己的手机,连带着他的手一起按在上面,严肃道:“谢谢,我自己会看。”
就这个速度跟反应,只要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时铭手机里有猫腻了,或者说他心里有鬼。
而且还是不能让人看的那种心里有鬼。
顾九京转头看向顾沉欲,顾沉欲装作没有看见般,很自然地低头吃饭,并没有要去拿喻黎手机的意思。
顾九京:“?”
胳膊肘开始往外拐了。
一顿饭吃完,四个人有三个人都觉得累。
还有一个没有时间累。
顾九京洗漱完坐在卧室的沙发上,到现在都还在皱着眉思索,两个人吃饭都在聊的会是什么重要内容。
还不让看。
虽然接受了自己弟弟喜欢这个人,也答应了时铭不会为难欺负这个人,但在顾九京眼里,喻黎依旧像个定时炸弹一样充满了危险。
他总有种稍不留神,喻黎就会把时铭带坏的感觉。
比如哪天心血来潮,或者灵机一动,喻黎突然来一句:“感觉生活索然无味,要不离个婚玩玩吧?”
顾九京担心时铭真的会陪着他离。
没开玩笑,他感觉喻黎干得出来,时铭也干得出来。
时铭的手机就放在桌上,没有拿走,他觉得刚刚吃饭沾了味,又去洗第二遍了。
顾九京看着那部黑色的手机,微微皱眉,眼神纠结。
想偷看,又怕被发现。
犹豫了会儿,刚把手伸出去,立即就停住了。
——顾九京,我讨厌你骗我。
——我不喜欢你总是高高在上地戏耍我愚弄我。
顾九京把手收了回来,在心里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假装看不见那部手机。
刚准备起身去外面冷静下,时铭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了。
第二天,时铭从床上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已经空了。
看来顾九京是早早出门了。
昨晚后半夜时铭睡在顾九京身侧,跟他说了段嘉禹的事情,然后问他:“你明天有事吗?”
顾九京在他提起段嘉禹三个字的时候,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了,但他没有打断,还是安安静静先听时铭说完,再等他问。
最后非常慷慨地道:“我是个闲人,不止明天,我哪天都没事。”
时铭就说:“那你明天去把祁盛弄出来。”
顾九京搂着他腰:“嗯。”
答应得爽快,办事也干脆利索,一大早就走了。
时铭翻了个身面对着天花板,四肢放松摊在床上,忽然有点理解那些昏君了。
一夜春宵颠鸾倒凤后,还得早起上朝,不能抱着温香软玉睡懒觉,确实是让人心里窝火,很不痛快。
时铭直接给陈东请了个病假,今天不上班了,他要休息。
“喻黎呢?”
吃过午餐在顾家转了一圈,没有看见喻黎,时铭感到意外,扭头问身后的管家。
管家解释说:“今早就走了,比先生还早出门,但留了张字条,说是等您醒了再看。”
时铭挑了下眉尖,有手机不发消息,留纸条?
他是有什么毛病吗?
接过纸条,展开,只见上面写着一句话——
坏消息:你妹说她成年了,今年就要跟宁言登记结婚
时铭额角狠狠一跳。
刚觉得两眼一黑,突然看到折起来的下半截,好像是还有字没看完。
于是往下拉开,第二句话——
更坏的消息:宁言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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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里删了一千字,真的给我删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