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安成侯信心满满地等待了半个时辰之后,却愕然看到了那个本应已远离京城的郑中使被带了进来。
他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一股不祥的预感在心头弥漫开来。
郑中使的出现完全打乱了他的阵脚,他脑海中急速思考应对策略。
而萧蘅则是不动声色,继续审问:“继续说吧,郑中使每次出现,都做了什么?”
郑中使全身被绑,眼里蒙着黑布,嘴上更是被塞了一块布巾,连是谁绑了自己似乎都不清楚。
但此时,他却听出来了是怎么一回事。
安成侯的眼睛睁得老大,瞪着伙计。
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伙计吞了吞口水,鼓起勇气:“每次郭掌柜有大动作之前,郑中使都会先等在密室外,他总是会先行挑选并带走一部分财物,剩下的才由掌柜处理。”
郑中使闻言,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身体微微颤抖。
“不可能!”
安成侯面色变幻不定,最终怒吼道:“要么是这伙计在撒谎,要么是郑中使背着我做了这些事。这一切我全然不知,与我无关。”
被紧紧捆绑的郑中使听到安成侯的话后,焦急地挣扎着,发出一连串急促的唔唔声。
萧蘅看着伙计,再次问:“郑中使每次拿走的财物,都有什么?”
伙计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银票居多,大约拿走七成。”
他想了一下,又道:“如果涉及女住户,他还会挑选一些贵重的首饰。”
听到这话,安成侯眼神闪了一下。
他目光迅速转向地上的郑中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而郑中使则变得更加焦虑,他的唔唔声愈发频繁,似乎在努力否认这一切。
安成侯看向萧蘅,语气中带着一种刻意的惊讶:“这些事我竟从来不知,看来,全是郑中使自己的所作所为。”
说罢,他摆出一副大义灭亲的模样,声音中充满了痛心疾首。
“这人确实是出自我侯府,你们把他关押审理吧,要配合什么的,我尽量配合。”
萧蘅微微一笑。
“侯爷,会有让你配合的时候的。”
随着萧蘅的命令,郑中使口中的布块被取出。
但他的身体仍旧被绑得结结实实,连眼睛上的黑布也未被解开。
这种状态让他显得尤为无助。
“郑中使。”
萧蘅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室内的寂静。
“你对方才的指控,可承认?”他再次问道。
郑中使抬起头,眼神迷茫地四处搜寻,试图确定安成侯的位置。
然而,小李就站在安成侯身旁,用严厉的目光制止了他企图开口。
看到郑中使迟迟不回答,萧蘅重复:“郑中使,你是否承认方才的指控?”
经过一番思索,郑中使终于开口,声音中带着坚定:“我没做过,不关我的事,都是他们胡扯的。”
萧蘅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向后方。
看到安成侯一脸黑线的表情,他轻轻笑了一下。
“扬州陈计染坊的陈掌柜两年前从龟兹国买来一支红珊瑚滴珠耳环,可以说是独一无二。然而,在陈掌柜失踪不久后,这支耳环却出现在你的小妾关氏身上。”
萧蘅缓缓道出这个事实。
听到这个消息,安成侯的眉心不禁跳动了一下。
而郑中使则因恐惧而想要看向安成侯的方向。
“还有那失踪的成衣坊李老板夫人的并蒂金莲步摇,竟然出现在你的夫人身上。”
萧蘅的声音再次响起。
郑中使听到这话,已经吓得浑身颤抖,无法自持。
萧蘅继续说道:“你夫人身上的那支并蒂金莲步摇,我已经派人从你家取了过来,想看看吗?”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胁。
郑中使的身体如同筛子般剧烈颤抖,而安成侯的脸色也变得阴沉如墨。
“同时,在关氏的家中,我们还发现了其他失踪者的首饰。更令人震惊的是,从长安街的当铺里,我们找到了两样被关氏拿去典当的首饰,它们同样来自那些失踪的人身上。”
萧蘅接着说:“经过对关氏和你夫人的审讯,我们发现她们收到这些首饰的时间,都恰好是在客栈有人失踪后的几天内。”
安成侯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他愤怒地瞪着郑中使,怒斥道:“好你个郑中使,竟然背着我与这些客栈勾结,做出这种谋财害命的事情!”
他转向萧蘅,坚定地说:“既然人证物证俱在,你就查办他吧!”
萧蘅闻言,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而郑中使突然跪倒在萧蘅的面前,声音颤抖地承认:“萧大人,没错,都是我做的。”
他突然猛地磕着头,声音中充满了慌乱:“我承认,我都承认,但这一切都与我的家人无关,萧大人请您明察!”
在另一边,安成侯也开口了:“对,你只需要坦白,你的家人就不会受到你的牵连。”
听到这话,萧蘅的眉头微微挑起。
他再次询问:“除了银票和首饰,你还拿走了什么?”
“没了,真的什么都没了。”
郑中使急忙摇头。
这时,萧蘅转向旁边的伙计,继续追问:“你说吧,他还拿了什么?”
伙计看着郑中使只承认是自己所为,而且也没有指认安成侯,心中的恐惧再次升起。
他抬头看向萧蘅,声音颤抖地说:“还,还有他们的私章和印章。”
怕萧蘅不明白他的意思,他又解释:“就像我们掌柜平时盖的风起客栈的那个印章和掌柜的私章。”
听到这话,萧蘅的眉头再次挑起。
安成侯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他猛地看向郑中使。
而郑中使听到那些话后后,整个人开始颤抖。
刚才,安成侯的那声“家人不会受到牵连”确实让他感到了深深的恐惧。
他的家人,现在不知是在大理寺,亦或是安成侯手上。
就在此时,萧蘅问:“香云庄是安成侯名下的产业,你在那里担任什么职务吗?”
听到这话,郑中使急忙抬头,四处寻找安成侯的身影。
与此同时,安成侯身体开始颤抖。
他万万没想到,萧蘅竟然能够将这背后的关系梳理得如此清晰。
屏风后的婉宁轻轻转动着手腕上的玉镯,嘴角浮现出一抹微笑。
前世,为何一心想要嫁给赵邺的安宁最终会愿意前往大昭国和亲,始终是个未解之谜。
然而,赵邺登基后,不顾夏太后的反对,彻查了一起京城绸缎庄以威胁手段迫使其他店铺合作,并将绸缎倒卖至他国敛财的案件。
而那家被查处的绸缎庄,正是安成侯所开的香云庄。
萧蘅拿出几份文件,再次开口:“在这三间客栈失踪的人,都是来自定州、扬州等地的成衣坊、染坊等与绸缎有关的掌柜。他们失踪后,身上的印章全都不见了。但是……”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转向脸色铁青的安成侯,继续说道:“香云坊却在这时候拿出那些失踪者的合作书,前往各地找到这些店铺,以低于市价五成的价格收购了这些店铺,从而垄断了大燕的绸缎生意。”
他盯着安成侯,问道:“安成侯,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