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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两日没见过夫君啦!

吴岁晚在小年前一夜,是带着遗憾入睡的,因为夫君派人传话,明日不能归家。

过年节嘛!过的就是一个团圆。

她还准备了很多食材,想要亲自掌勺,给母亲和夫君烹制一桌佳肴,让他们在一起过的每一个节日,都是欢欢乐乐。

可惜啦!夫君的营生在皇宫里,没的自由,她为人妻子应当多多体谅。

吴岁晚在睡梦中与未轻煦软语叮咛,叫夫君在外万事小心,家中诸事皆可放心。

絮絮叨叨说了半宿,说得未轻煦烦不胜烦,甩手就走。

吴岁晚小跑跟随,却是迈不开腿,张不了嘴,急得她满头大汗,喊着夫君,醒了过来。

屋子里点着一盏烛火,安安静静,冷冷清清。

“夫人,怎么啦?”

小水心的问候声和房门的开合声同时传来,屋子里又多了一盏烛火。

“水心,没事的,我只是做了一个恶梦!”

吴岁晚拥被而起,小水心放下烛台,拿帕子擦拭她额头上的汗珠,关切道:“夫人梦见了什么?很害怕吗?”

“没什么……记不清啦!”

吴岁晚接过帕子,说了一句口渴,小水心连忙提来炭盆上的茶壶,调了一杯温水捧过来。

“夫人,我看您就是太累了,原本身子就不大好,现在还起早贪晚不得闲。就是那五大三粗的老爷们,也不能连轴转不带歇气的。咱们也该学着别家的夫人,每天不干别的,穿金戴银、涂脂抹粉是活计,您要学会享福才行。”

吴岁晚把空茶杯递回去,重新躺好,温柔笑道:“好的,享福这个事儿最容易学了。明早我便赖床,不下厨,不管事儿,就带着你去街上挑衣裳首饰,买胭脂水粉!”

“那就对了!我见有钱人家的夫人小姐们都是这样过的,您是有钱人家里的有钱人家,更得会享受才行。”

“呵呵……”

吴岁晚笑笑,没再说什么,小丫头还小,见的世面也小,分不清什么是富,什么是贵。

那些只懂得打扮享受的夫人小姐,这辈子也贵气不了,甚至连大富都见识不到。

小水心收好茶杯,又帮主子掖被角。

“夫人,要不要奴婢陪您?”

吴岁晚拍了拍她的小手,安抚道:“夜深了,快去睡吧!我又不是小孩子!”

“哦……那好吧!”

小水心知道,夫人不喜欢卧房里有外人,便也不再多言,将她带来的那盏灯放置在房间的另一个角落,拨亮了灯芯后,才悄悄离去。

吴岁晚透过床帐望烛火,薄薄的纱,暖暖的光,朦胧了她的视线,融化了她的心防。

梦在继续……

吴岁晚在梦里寻找未轻煦,翻山越岭地找,却怎么也找不到。

梦里的季节变幻莫测,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一会儿在花海里奔跑,一会儿在飞雪里徜徉。

她累极了,想歇一歇,一脚踏空,转天换地,土屋,土墙,瘸腿的男人,叫着她的名字,迎面而来。

吴岁晚没有惊讶,没有愤怒,也没有恐惧,但她心里不舒服,不想看见那个男人,不想听他说话,转身跑远。

“岁晚,岁晚……”

“别离开我……等等我……”

光怪陆离的梦境,纷纷扰扰的人间。

吴岁晚跋山涉水,寻找亲人,爱人,家乡,未来……

面容模糊的男人始终随在她的身后不远处,声声呼唤,穷追不舍。

“不要跟着我!”

吴岁晚大喊转身,撞入一个香甜的怀抱。

“岁晚……醒醒……”

迷雾散去,神思依然混沌,吴岁晚缓缓睁开双眼,未轻煦的俊脸在晨光里绽放。

女人喃喃低唤:“夫君?”

男人清脆应答:“哎!”

冬日暖阳静悄悄围绕,早起鸟儿叽喳喳鸣叫,一男一女甜蜜蜜对望。

吴岁晚仰卧在棉被里,乌黑的发丝少许凌乱,红润的脸蛋艳若桃李,黑溜溜的眼珠一动不动,只有樱桃果子似的小嘴巴微微开合,梦呓般地念着:“夫君啊,是夫君吗?夫君回来了……”

“是呀!岁晚的夫君……未轻煦回来了……”

未轻煦的眸光热烈,语气缠绵,捧过女人的脸颊,身体下压,慢慢凑近。

一吻轻轻,落于唇上,呼吸交缠,心如鹿撞。

吴岁晚的身心在一瞬间融化,落入云朵里,随风激荡。

“岁晚……”

未轻煦偎进吴岁晚的被窝里,揉她入怀,耳鬓厮磨。

“岁晚,刚刚是做噩梦了吗?”

“嗯……”

吴岁晚喜欢,甚至可以说是迷恋未轻煦身上的味道。她忍着羞涩,在男人的脖颈处轻轻磨蹭,软语低喃:“夫君,我在梦里找不到你,好累,好害怕啊!”

未轻煦闭起眼睛,伸出舌尖,勾缠吴岁晚的头发丝,含糊道:“岁晚,下一回,再找不到夫君,就在原地等着,等夫君去找你。”

“嗯……”

吴岁晚抬头,吻在男人的下颚,无限依恋:“夫君可要说话算话,不要一忙就忘了我……”

“好……岁晚是我唯一的惦念,忘了谁也忘不了你!”

日上三竿,雪光耀眼,暖帐里的一对鸳鸯,相拥而眠,越睡越黏糊。

直到辰时末,吴岁晚再一次睁开眼睛。目光澄澈,神思清明,一偏头就看见了未轻煦的睡颜。

“夫君……”

“你真的回来啦!”

吴岁晚欢欣,忙着要起身,刚刚撑起胳膊,就被男人拦腰抱了回去。

“再睡一会儿……”

未轻煦困意正浓,闭着眼睛,在女人的额头,脸颊,耳朵边,连连亲吻了好几口,渐渐睡实诚了去。

吴岁晚乖乖窝在男人怀里,听他的呼吸平稳了之后,才慢慢起身,掩好床帐,悄悄离去。

去哪里呢?当然是去厨房给夫君准备饭食。她可是为了夫君归家过节,留了不少好东西。

原本以为都是白费心思,不成想惊喜说来就来。吴岁晚颠着大铁勺,还翘着嘴角,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余夕真背倚厨房的门框,磕着瓜子,对着小水心,阴阳怪气地念叨:“古话说的没错,女生外向呀!这嫁了人的女儿,眼里就没有娘了!”

小水心嘿嘿赔笑,余夕真继续数落:“前几日装得还挺孝顺,早起给老婆子熬汤煮粥的。今早可倒好,左等右等也不见我好女儿做的早饭,饿得我老婆子肚子咕咕叫。人家和夫君你侬我侬,早把爹啊娘啊什么的,忘到南山尖去了!”

吴岁晚炒好一菜装盘,笑问:“母亲想吃什么?女儿认真做来,给您赔罪!”

余夕真挑眉:“什么都给做吗?”

吴岁晚颌首:“当然!”

余夕真扔了瓜子,掰着手指头,欢快点菜:“樱桃肉,糖霜地瓜,糖醋里脊,拔丝山药……”

“母亲,怎么都是甜的?”

吴岁晚嗔怪:“您这哪里是要女儿赔罪,您是抓着女儿一点短处就要趁火打劫。从未府到春善堂,哪个人不知道?您的身子吃不了甜食!”

余夕真满脸不乐意,嘟囔道:“什么叫吃不了呀?只是不能多吃,一顿吃上两口还能死人,是咋地?”

吴岁晚退一步:“那就只做一盘樱桃肉,一会我看着您,吃上三两口就行了。”

余夕真苦着脸,商量道:“再做一个糖霜地瓜!”

吴岁晚指挥下人切肉,自己调料汁,一边忙碌,一边坚决回道:“不行!”

余夕真气愤:“你不孝!别想让我再教你更高深的医术。”

吴岁晚无谓一笑:“学艺学艺,要一边学一边偷,我可机灵着呢!”

“哼!”

余夕真掐腰,神气道:“你是机灵,可是,你老娘我也不是吃素的。你见过哪个小猫咪斗过大老虎的?”

“不怕的,我有夫君,他会帮我,凡事向着我……”

“哎呦呦,有夫君了不起呦!”

雾气,香气,孩子气,吴岁晚踏踏实实,拨开人间烟火气,拥抱来之不易的福气。

午时初,十菜一汤上桌,十全十美,一心一意。

吴岁晚转回卧房,想叫夫君起床,正在外间,与捧着换洗衣物的小凳子相遇。

“给我吧!”

吴岁晚自然伸手要接过,小凳子却是微微一躲,僵笑道:“不劳夫人,公子习惯了小的伺候……”

“没关系的……”

吴岁晚没有多想,强势拿过来抱在怀里,转身走往内室。

小凳子着急,小跑跟上,高声喊道:“夫人,让小的来吧!公子不喜外人碰他的东西……”

吴岁晚迈过门槛,回首笑问:“我是外人吗?”

“不是……不是……小的才是外人!”

小凳子尴尬陪笑,却为了给屋里的主子提个醒,声音再拔高了一度:“夫人,这些粗活用不着您的,夫人……公子还没睡醒吧?”

吴岁晚再转头望向床帐,男人的身影半坐,胡乱地扯弄着什么,不知是在穿外裳,还是在脱外裳。

“夫君?”

吴岁晚迎上去,一手抱着衣物,一手撩开床帐,与脸色苍白的男人相视,暖暖一笑:“夫君,我以为你还没睡醒呢!这床赖的,起来吃午饭吧!”

未轻煦的领口微敞,双手拽着棉被围到腰间,勉强笑道:“岁晚……我还没洗漱呢!你和真姨先吃,我一会儿就来……”

“不急的……”

吴岁晚放下衣物,伸手扯被子。

“昨日,夫君回来得很晚吧?外裳都没脱,这样睡觉不解乏的,为妻来侍候夫君换衣服……”

“别别……”

未轻煦攥紧被子向后躲闪,嘴唇的血色,也在顷刻间褪尽,声音急切:“岁晚……夫君不方便,不愿意别人碰我……”

“啊?”

吴岁晚身子半俯,满眼不可置信:“夫君说什么傻话呢?我们是夫妻啊!”

未轻煦不敢与女人对视太久,连忙垂下眸子,企图隐藏自我。但心中的憋屈和恐惧,让他的脸颊由白转红,一片艳丽。

“我……不好意思……不习惯,岁晚不要难为夫君。”

未轻煦磕磕绊绊说着谎言,吴岁晚只能看见他的羞涩,却看不懂他的难堪。再一想到两人的状况,虽然做了几个月夫妻,却是从无肌肤之亲,也不由得红了脸颊。

“那……夫君要尽快习惯啊!”

“嗯……”

“我们是夫妻,不是外人……”

“嗯……”

吴岁晚垂头搅着手指,立在床下,未轻煦低首抱紧被子,坐于床上,没滋没味儿的闲话说完,又是一阵两两无言。

“那……我先出去了,夫君动作快点,我和母亲……还等你吃饭呢!”

“哦……”

吴岁晚小声交代一句,迈着急促的小碎步离去。

未轻煦轰然倒于床榻,捂住双眼,张大嘴巴,无声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