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叙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
他不耐烦的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才三点,他下床开门。
“怎么了?”
是洛澜敲的门。
“跟我来。”
两人来到了他的房间,上官逸把自己蜷成一团靠在墙角,嘴唇发白,瑟瑟发抖。
洛白和穆景初在一旁安慰他。
“怎么了这是,做噩梦了?”
“有人要杀他。”洛澜道。
“谁?”安叙皱眉。
“不知道,他刚才有事出去,我突然听到他在外面喊救命,跑出去看看到他被一个黑衣人揪着衣领要动手。”
“上官逸。”安叙喊他。
上官逸可能是很少遇到这种情况,怕的瑟瑟发抖,意识也不会清醒。听到自己名字,勉强抬头往声源处看了一眼,嘴唇微张,颤抖着声音道:“叙哥哥……”
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喊自己,安叙愣了一下,脸色缓和了一点:“你大晚上出去干什么?”
“我……有人找我。”
“谁?”
“他们说是殷哥哥要见我……”
“出去为什么不和洛澜说?”
“他都睡了,我不、不想吵醒他。”
“放不下你的殷哥哥?”安叙冷声问。
“没、没有,我已经……不喜欢他了。”上官逸结结巴巴道,“真的,你相信我叙哥哥……”
洛澜走到他身边,小声道:“你留着他会出大事的。”
安叙应了一声,上前把上官逸从床上揪起来,抓着他的头发,厉声威胁道:“我不管你和Louis之前怎么样,再让我听到关于他的一个字你就从这里给我滚,死在路边我都不会管。”
“惊川宗你救我一命,如今我还你一命,但我最讨厌给我惹麻烦的人,我出生什么地方你想必也知道,这条命我还不还取决于我自己,你要是想活下去就给我老实点。”
无论是朝堂还是修行界,亦或是别的什么地方,安叙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那种地方也不需要所谓的好人,他帮上官逸只是因为自己接受的十二年教育,那是他唯一的底线,也可以是上限。
上官逸吃痛,眼泪顿时就下来了,红着眼睛小声哀求:“……我错了叙哥哥,你别生气,我、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说了……你不喜欢他,我以后再也不提他了,别生我气……”
安叙松开手。
“知道就好。”
余光瞥见洛澜那皱的都能夹死蚊子的眉头,笑了笑,“什么表情这是?”
“你……安叙,我不知道怎么劝你,但大敌当前,我们所谓的道德都不算什么,换句话说,谁他妈在乎这玩意,你怎么知道你救的人会不会背后捅你一刀,到那时候你又该怎么办?”
“我心里有数。”
“吃一次亏我看你心里还有没有数。”洛澜骂道。
“快休息吧,明天还要出去。”安叙道。
“你少转移话题。”
“好了好了,既然没什么事那都回去睡觉吧,我困了。”洛白打圆场说。
上官逸坐起身,躲到安叙身后,只敢探出半个头往外看。
洛澜绷着脸和他对视,最后败下阵来,无奈叹了口气,“随便你随便你,我不管了,但要是影响到我们,我把你俩一起埋了。”
“……叙哥哥,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嘛?”上官逸说。
洛澜炸了:“怎么,和我睡委屈你了?他刚才还骂你,要我我理都不理。”
“叙哥哥是为我好。”上官逸道。
“……”
最终安叙把他带回了自己房间。
上官逸抱着被子露出半边脸,小心翼翼问安叙睡哪边。
“都行。”安叙回了一句就要躺下。
上官逸犹豫了一会,把被子放到安叙身边,自己慢慢的爬上床。
“……对不起。”他说。
安叙没理他,翻了个身,假装睡着了。
因为夜里折腾过一次,安叙一觉睡到了10点多。他转头,发现上官逸还在睡,小心翼翼的下床,本来是想在酒店叫午饭上来的,但打完电话才发现他们没有这个服务。
洛澜他们的想法是去那个古城里再吃,安叙同意了,把上官逸叫起来。
半小时后,他们在楼下集合。
这个古城是曾经战国时期楚国最后一个都城,历史悠久,还保留着当时的建筑,四面是高高筑起的石墙,灰墙黛瓦,颇有几分古韵。
不过安叙没时间游玩,他们的目的是那本古书。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Ayla姐是从这的一家书店里发现的。”
“书店?”安叙疑惑,“这是她买的?”
“不是、是从一个专管物品交易的那个地方淘来的,叫……”
“拼夕夕?”洛澜歪头,“还是某宝?”
“扯远了。”安叙面无表情。
“当铺!对,是当铺!”
“什么年代了还有当铺?”安叙疑惑。
“有的,修行界就有许多人经营当铺,因为法器什么的不予售卖,有的人就开当铺,做着与除灵组织差不多的生意。”洛白解释道。
“原来如此。”
“问题是这里这么大,我们去哪找当铺,又找什么样的当铺?”洛澜问。
闻言,三个人齐刷刷的看向了上官逸。
“我只知道这么些了……”上官逸咽了咽口水。
穆景初:“那我找个人问问。”
洛澜连忙拉住他:“不用那么麻烦的小叔叔,现在科技这么发达,随便一搜就出来了。”
安叙点头:“还能在上面买东西。”
“比如说?”
“妖的脑子,魅妖的皮,驱魔的符咒,还有小鬼。”安叙道。
“……”
洛澜眼角抽了抽:“这能卖给普通人?”
“能。”
“多少钱?”
“九块九包邮。”
“……”
洛澜感觉妖族鬼族遭到了侮辱。
“你还指望他们卖真的?”洛白说,“那些当铺和坑蒙拐骗差不多了,打着除灵的旗号卖一些三无产品,害死了多少人。”
“怎么没人管?”
“人族以为是好东西,自然不会管,毕竟东西新颖,拿来做特产都行。修行界是懒得管,几个大组织觉得不是自己的事,小组织就更没必要了。”洛白说,“反正就一直拖,拖到现在还是这样。”
虽说是坑蒙拐骗,但不至于一件真的都不卖,不然Ayla的书又是从哪里来的。
几个人一路找,从城外到城内,期间洛澜和安叙还吃了一碗牛肉汤,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
“能不能打车啊,我受不了了。”许是累到了,洛澜蔫了吧唧的。
“打车更慢,这里路这么窄,地方也不大,慢慢走。”安叙道。
“有生之年居然能听到你安慰人。”洛澜一副见鬼的表情,“真稀奇。”
“少挤兑我。”安叙翻了个白眼。
洛白和穆景初慢悠悠的跟在他们后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你小舅和小叔在一起多久了?”
“几百年吧。”洛澜说,“我大舅说我没出生的时候他们就有一腿了。”
“那还挺好的。”安叙点点头。
“好什么啊,整天在我面前秀恩爱,完全没把我当人看。”洛澜吐槽。
说话间,安叙在一处巷子口停下,上面有一个大大的牌匾,文楚街。
“这里是?”洛白抬头看着上面的牌匾。
“第三个当铺就在这里。”安叙抬脚走了进去。
街道两边都是古式建筑,是为了吸引人流量特意保存下来的。
几分钟后,几人在一处破旧的房门前停下,安叙拿着手机对比了下,确认无误后敲响了房门。
开门的是一个孩子,七八岁的样子,他小心翼翼的往外面看了一眼,用着稚嫩的嗓音道:“爷爷说今天不开门。”
安叙冷了脸。
孩子见状,更害怕了,又往门后面缩了点。
“哎你起开,看把人家吓的。”
洛澜推开安叙,凑到孩子面前,笑眯眯道:“小朋友,我们没有恶意,请问你家大人在不在呀?”
孩子小小的手扒着门框,轻轻点了点头:“但是爷爷说今天不营业。”
“那这样,你帮我和你爷爷说一声,就说有客人来找他。”
洛澜变出一根棒棒糖,塞到孩子手里。
孩子眨巴着大眼睛看了看手中的糖,又看了看来人,犹豫了一会,对屋内喊道:“爷爷!有客人来啦!”
不一会,一个沉重的嗓音响起:
“谁啊,不是说今天不营业了吗?”
随着“吱呀”一声,大门被缓缓打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出现在众人面前,他和众人对视一眼,颤颤巍巍的给他们让开路。
木檀香扑面而来。
屋内许多家具都已经老旧,前面的柜台上摆着一系列的花瓶、木制的雕像等,墙壁上挂着画像,安叙认得几幅,都是名画。
老者接过孙子递过来的拐杖,缓缓往柜台前走去。
“几位想当点什么?”
“不是说今天不营业?”洛白挑眉。
“本是不营业,可是几位已经搅了他们的清净,已经惹祸上身,倒不如早点解决好。”老者戴上老花镜,颤颤巍巍转头,说出来的话似乎都在抖,“你们要当点什么?”
洛白还想再问下去,安叙却递过去一个东西,问道:“这个……能换多少钱?”
老者拿起仔细端详一番,忽然笑了:“这可是好东西,能换不少钱,大概这个数。”说着,他比了个五的手势。
安叙:“五万?”
老者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
洛澜:“五十万?”
“五千万。”
“这么多?”洛澜皱眉,“你给的什么东西?”
“我哥送我的。”安叙道,“一个挂件而已。”
“您方才说我们搅了他们的清净,他们又是指谁?”洛澜问。
老者并没有回答他的话,眼珠子缓缓移向安叙,露出一个森然的笑:“你当还是不当?”
“那我能再问一个问题吗?”
老者没回答,却挺了挺腰板,试图与安叙平视,安叙丝毫不怵,冷着脸与他对视。
老者光是站在那里,气势就与他们相近。
一瞬间,屋子安静的太过诡异。
“请。”
片刻后,老者败下阵来。
“我的这个铃铛您要怎么办?”
“我有我的做法,你不必管。”
“那我……”安叙缓缓逼近,“偏要管呢?”
老者握紧了手中的拐杖,上面的红宝石隐隐闪着光。安叙瞥了一眼,笑了:“开个玩笑,老人家,我们还有一事要问。”
“爷爷,爷爷!”那个孩子突然喊道,“钟走了钟走了!”
老者眼神忽然暗下来,变得犀利,带着察觉不出的狠意。
“一刻钟已到,诸位来不及了。”
几人懵逼。
脚下亮起血红色的光,将他们团团包围。
“间主大人,他们扰了您的清净,罪该万死!”
“我靠!”
地面开始剧烈摇晃,洛澜忍不住骂了句脏话,甩出的法术却被反弹,“轰”的一声,几人瞬间消失。
……
他们还没在池如门捂热就马不停蹄的赶往了乐安寮。
引他们去的弟子推开大门,就见院子里躺了几十具尸体,蒙着白布,唯伟在一旁检查伤口。
“师兄。”易缇轻轻唤了声,“书吟院的前辈们来了。”
闻言,院内忙碌的弟子纷纷停下动作,唯伟连忙起身行礼。
“苏前辈。”
“嗯。”苏渊应了声,“你们没事吧?”
“我是今天早上才赶到的。”唯伟叹了口气,“一来就听到寮里的弟子们哭成一片。”
尸横遍野。
“他们寮主呢?”
“昨夜与他们共同抵御狼人,被掳走,下落不明。”唯伟道。
乐安寮寮主也是刚上任不久,其父前些年因病去世。
乐安寮位置靠中,负责这一片的“除灵”,如果能在这里看到吸血鬼或者狼人,那就说明Louis的人已经渗透进了c市内部。
“我已经在c市与别市的接壤处安排了人手,怎么还是……”唯伟有些懊恼。
“这不怪你。”江一然道,“现在交通这么发达,你们不可能全部排查出来,想混进来轻而易举。”
“我检查了他们的伤口,要么是被吸干血而亡,要不然就是被咬断喉咙而死。”唯伟握紧了手中的剑,道,“死法几乎统一。”
“他们也只会这样了。”苏渊嘲讽道,“也变不出什么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