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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清后来才知晓,小师妹总觉得自己管着她,厌烦自己跟随,以至于数百年前自己伤后一场争执。

竟是绝交至今。

符清回忆过往,只觉面前的升卿少了太多戾气,感知一番,甚至今日来青竹山身上也未带着血气,甚至周身煞气都收敛了不少,瞧着一派长者模样。

难道……是因为收徒之后,变稳重起来了吗?

看来这徒儿收的不错。

郁眠看着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师伯,略骄傲地微挺胸膛。

没错,师姐妹亲情润滑剂就是我!

她那心底还未小小骄傲两分,就感觉脊背一凉,升卿斜睨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小眠子下意识拽上了升卿的衣袖,晃了晃,见她的眼神幽幽,随即将袖子换成了升卿手臂,抱紧,露牙笑得稚憨。

如此,才得到对方满意的眼神。

这蛇女人怕不是有什么眼疾,总是盯她做什么。

莫不是感谢自己将她心里话说出来了?

郁眠面上乖巧,心里默默吐槽。

升卿那张略微别扭还挂着讽笑的嘴角轻轻扯了扯,最终还是没能露出个什么好表情,只冷声道:“本尊不过为了眠儿罢了。”

郁眠睁大眼睛,怎么是我背锅?

“嗯,我定教好师侄。”符清点头应好,她也觉应该如此。

下一瞬。

郁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升卿带出了青竹小屋,太阳已然落山,天是暗沉的深蓝色,两人飞渡竹林之后。

升卿一个遁术回到玉浮宫清和殿后,她顶着深邃冷飕飕的目光朝她逼近,语气里是说不出的阴阳怪气,“你倒是个吃里扒外的,伙同起外人来诈起为师了?”

她后知后觉,这平日里胆小的,居然为了她的师伯,开口求情起来。

郁眠步步退后,升卿步步紧逼,直到身子抵在床沿边。

她心道,完了!

她扬仰起头,看不真切昏暗里升卿的表情,只能听出这语气里的怪味儿。

但,没有杀气。

郁眠一咬牙,明白了怎么回事,伸手上去就环抱住了升卿腰身,将脑袋埋她脖颈里面,温热的气息随着说话扑在冰凉的血肉上。

“徒儿知道师尊心里放不下师伯,却不便开口,所以才胆敢放言出声。”

“我不知晓你们过去发生什么,但知道师尊即便再过气恼过去,也是不愿意师伯陨落的。”她这一套情真意切,将自己为符清师伯出言扭转成一心为师尊,顺带戳破升卿的傲娇。

这是一招险棋,升卿本就是有些恼羞成怒,点出来可能自己更吃不了兜着走。

但,也可能对方更在意的是自己的态度。

冰凉的手掌抚上了她的脑袋,从后脑勺摸到了尾椎骨,空气静谧片刻,随后才响起咬耳之声,“就会贫嘴,如今还学会与为师顶嘴了。”

但郁眠听出了她那股气劲过去了,松一口气后,脑袋埋蹭两下,“不敢,徒儿不敢。”

幽暗夜里,升卿嘴角轻悄勾起,眸光闪烁,手里像是抚摸绸缎一般,在瘦弱背脊上一下一下轻抚。

从恐惧害怕,到如今敢主动抱上腰身,时间过的真快啊,只需要一点耐心,一点诱饵便足以让人渐渐放下防备。

就如同温水里的青蛙,一点一点被麻痹,直到再也跳不出泉池。

郁眠暗自吐舌,这蛇真是难哄的很,又倔又变态。

害,筑基之后就可以下山除妖了,到时候定要与她之前一般,最好久久不着家。

她渐渐熟悉身上压来的体温,在暗夜里,被蛇尾卷着上了床榻。

夜半。

升卿抱着暖烘烘到有些不正常的小暖炉,缓缓睁开眼睛。

她的夜间视力极好,即便几乎没有光亮,也能看清楚怀中小娃娃的面色有些难受,似是发了热,人族就是这点不好,身子骨孱弱无比。

她探手抚去额头,感受到了闷热的薄汗,而那贴上手背的脸蛋,主动靠近了冰凉的手掌。

郁眠白日里被寒气差点冻死,那天寒山的寒气,即便是筑基期也不一定扛得住,院子里布阵时候那一趔,青竹山背后抵着桌子的脚步不稳,都是身体即将发热的征兆。

到了夜里,那病气便席卷而来。

升卿原来觉得暖和,比之日常抱起来软多了,全身化作巨蛇将其亲密无间地一卷,数秒之后过了把瘾,还是缓缓将人松了下来。

这孩子烧得都要开始说胡话了。

“屑女人…不要…”

“别…别吃我!”

“对不起二饼…妈妈没能养好你!”

“对不起…妈妈…对不起…”她的胡话越说越乱,甚至开始带上哭腔,浑身冒出薄汗来,开始将自己轻轻卷起啜泣。

床帐里,巨大的黑蛇昂起脑袋,本还得意着小徒儿梦魇里似乎还梦见了自己,下一秒就被她一声“二饼,妈妈……”给惊得竖起裂瞳。

她知晓人族只需十五六岁便可繁衍,和他们妖兽至少数百岁才算成年不同,却也未曾想过郁眠竟然已经繁衍过了吗?

二饼?

难道是其子嗣名称?

其父是谁?!

一瞬间,她已经快一个月多未发泄出来的杀气,瞬间弥漫整个玉浮山,那睁着眼休憩的纸人小莲被吓得纸身一颤。

她不知道,仙尊又发什么火?

巨蛇张开蛇口,伸出分叉的舌尖捕获空气中的气味因子,将她身上气味逐一分析。

若是让她知晓了对方是谁,她必然要将其挫骨扬灰!

连带着,看向郁眠的目光也多了一丝怒意,她黑沉沉的蛇瞳盯了许久,最后还是舍不得这个小暖炉。

化作人身,将她抱住,竖起指爪,划开了食指指尖。

记忆里略微熟悉的青药香传到郁眠鼻尖,里头的灵气让她下意识饮下。

升卿原本准备直接治愈好便得了,可心里又碍着那个“二饼”,偏偏悬在面上,欲点未点。

二饼,如此凡间的怪异的名字……

是为了日日吃得到饼吗?

其父是个做烧饼的?

她又想起初见那日,郁眠身上那粗布衣,难不成是其村落定下的娃娃亲?

看来,须得调查一番眠儿身世背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