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睿’思索两秒，指着守在病床前的林特助和方助理开口。
“我只是偶尔帮个忙，活动活动身体。平日里都是他们照顾的，自己人用着放心……至于护工，后年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
他们身边可信任的人本来就很少，更何况窥探者的操控随时可能出现，所以他不能让太多的人接近他和‘顾宴’。
更关键的是那个神秘人发来的消息。
q代桃僵。
他要做为‘顾宴’的替身，自然就得时刻和‘顾宴’待在一起。
就是不知道手术什么时候会开始。
想到这，他直接推着轮椅守在了两张病床之间，并且更靠近‘顾宴’那张病床。
这样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他才更好行动。
“那好吧，有人照顾就行，那我也就放心了。”
唐萌萌虽然没有获得亲手照顾‘顾宴’的机会，但还是不舍得离开病房。
毕竟救护车是她喊的，她自然希望‘顾宴’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是自己。
更何况，她这几天有意讨好顾父顾母，好不容易他们放任了自己靠近‘顾宴’，她就有些不甘心离开。
‘祁睿’却想将人赶走。
“萌萌，你快回学校吧！中午时间本来就不长，你还要跑这一趟，午饭和午休怎么办？我和阿宴都好好的，不需要你一直在这陪着！免得耽误你学习。”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唐萌萌也不好继续留下，只好恋恋不舍地告辞。
“那好吧，我等晚上放学再来看你们。”
他们学校管理比较严格，她已经接连几个中午找理由请假了，这个节骨眼上要是再晚归，说不定班主任会不批假。
人刚走，病房就被敲开。
正是先前那个讨人厌的黄副主任。
他穿着一身白大褂，趾高气扬地走了进来，“祁主任的治疗方案下来了！顾少爷确实需要做头部手术，她将手术交给我了！”
说完这话，他的视线就落在了‘祁睿’身上，要是他一旦反对，自己立马把主任交给自己的手术方案甩出来。
然而，‘祁睿’的表现却有些反常。
他并没有直接反对，而是神色思索。
黄副主任的到来给了他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他表姑被操控了。
如果他反对，那下一个被操控的人会不会是他？
想到神秘人发的那些信息，他这次没有呛声，而是端起中间桌子上的水杯。
假意饮水，但手却不小心一抖，瞬间洒了两人满身。
“林特助，你推着‘顾宴’去卫生间换个衣服。”
林特助点头，上前将‘顾宴’抱起，去给人换衣服。
“好了，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就麻烦顾先生顾太太签一下字！”
黄副主任招呼着两人签字，‘祁睿’看了他一眼后，则示意方助理推着自己进了卫生间。
进了卫生间，交代完方助理任务，他便在林特助的帮忙下开始换装。
头上缠上厚厚的绷带，下巴粘上杂乱的胡茬，又开始进行妆容修饰。
很快，一个仿版‘顾宴’就出现了。
——
卫生间被推开，众人下意识看过去，就看到方助理一个人出来了。
看到大家奇怪的视线，他解释道，“祁少爷衣服落在车里了，我下去拿一下！”
出了病房门，他拿出手机，开始喊人将黄主任引到厕所里。
而那里，有着他们提前准备好的催眠师，黄副主任将会在窥探者的眼皮子底下进行一场虚拟的头部手术。
很快，黄副主任重新来到病房，催促‘顾宴’做好准备。
林特助趁机将‘顾宴’推了出来，重新放上手术床，再由医护人员推着进入手术室。
几乎所有人的视线焦点都落在了‘顾宴’身上，谁也没有发现，祁少爷因为没有衣服在卫生间等了足足几个小时。
手术结束，黄副主任便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顾宴’被重新推入病房休息。
顾父顾母这才放心，看到另一张空荡荡的病床，有些奇怪地看了眼。
“‘祁睿’人呢？”
林特助一边给‘顾宴’整理着床铺，一边回复，“说是给少爷筛选护工去了。”
顾父顾母虽然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打听，只略微等了几分钟，招呼林特助照顾好‘顾宴’，两人就离开了。
趁着黑夜，两人的身份才再次互换回来。
因着‘祁睿’的特意隐瞒，和特殊场景不可视的缘故，这场q代桃僵的戏码并没有被人发现。
也包括现实世界的四个窥探者。
或许说，他们也不相信虚拟世界里的假人会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弄虚作假。
因为有着绝对视角和心理暗示，他们自信且理所当然地认为一切行为都逃不出他们的计划。
——
‘顾宴’意识清醒时，便感受到了全身的疼。
他能感觉到自己正躺在病床上，右手正输着液，应该是在接受治疗。
他眼睫微颤，最终还是没有睁开眼睛，而是大脑开始复盘。
车祸前全管家突然开始飙车，而他的安全带也被解开了，这一桩桩看起来十分奇怪。
但身处其中的他，在从姜月舒那窥得半分世界真容的他，已经有了肯定的猜测。
这背后，一定是那个“他们”在搞鬼。
而他昏迷前的猜测也重新浮现在脑海中。
唐萌萌会在这场车祸中担上恩人的身份，而他或许会被“砍掉”和姜月舒的记忆和情感。
而他现在脑子里的记忆没有任何问题。
那就说明一定是‘祁睿’有了行动。
“阿睿，我今天带了牛骨汤，对于车祸受伤的人是大补，你可要多喝点！”
病房里忽然传来一道女声，‘顾宴’听着觉得像是唐萌萌，随后就听到了‘祁睿’的声音。
“不是说了不用这么麻烦吗？林特助和方助理每天都会来送饭的，你这样来回跑，还要做饭，太辛苦了！而且你都送了一周了，今天正好周末，也该休息休息！”
因为心底有了某些猜测，‘祁睿’面对唐萌萌时感情便有些复杂。
毕竟萌萌在校门口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虽然他事后打听过是有人找她，她才去校门口的。
但根据校门口的视频来看，那个人只是麻烦门卫帮忙喊人，之后自己就跑了，看起来就像是个恶作剧。
但……
经历了这次的危险后，他脑子就控制不住地想。
若是恶作剧，为什么专找上萌萌，那人又是怎么知道萌萌的班级姓名的？
看起来……似乎那个路人才是被操控了。
是一个需要开启唐萌萌解救‘顾宴’的工具。
更遑论这之后唐萌萌对‘顾宴’的特别关注，几乎每天中午和下午放学都要来一次医院，说是给他送汤，但眼神几乎是黏在了‘顾宴’身上。
所以，为了不让‘顾宴’醒来见到的第一人是她，他都会不经意间将人赶走。
“哎呀，没事，闲着也是闲着。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我当然要经常来看你们了！”
唐萌萌拉着椅子坐下，视线却落在‘顾宴’身上。
‘祁睿’：“……”
‘顾宴’：“……”
他不觉得‘祁睿’在听了他的话之后，会将两人车祸的事告诉唐萌萌，而她现在在这里，那么很大可能……第一个猜测被证实了。
唐萌萌见证了这一场车祸，而且参与到了救人当中。
至于另一个猜测，他或许需要证实一下。
本想着等唐萌萌离开之后，他再苏醒。
但等了好一会儿，他有些想上厕所了，对方还没离开。
‘顾宴’只好不等了。
唐萌萌正支着下巴，用视线临摹着‘顾宴’是容貌，虽然胡茬长出来有些邋遢，却显得更有野性了。
忽然间，面前的人睫毛颤动，随后慢慢睁开眼睛。
唐萌萌立马兴奋起来。
太好了，她刚来对方就醒了。
“‘顾宴’？‘顾宴’？”
‘顾宴’眼神淡漠地望了她一眼，视线在病房内搜寻，看到‘祁睿’后张口。
“卫生间。”
‘祁睿’反应过来，按捺下高兴激动的神色，推着轮椅就过去了。
“林特助，快将你家少爷放轮椅上！”
林特助眼疾手快，立马将身子有些僵的高大男子抱上了轮椅。
等人刚一进去，‘祁睿’给自己灌了一杯水，立马装模作样道，“不行，喝水喝多了！我也要去厕所！”
众人：“……”
唐萌萌眼睁睁看着‘祁睿’速度极快地推着轮椅进了刚才‘顾宴’进去的那个卫生间，眼神迷茫。
——
现实世界中。
祁睿和顾宴齐齐愣住。
“你觊觎我？”
顾宴实在不敢相信这个祁睿居然这么荤素不忌，两个大男人上一个卫生间，相当于下半身坦诚相待。
这对于他们这样的身份来说，实在是让人看了要笑掉大牙。
祁睿：“……”
他面露惊呆，随后开始为‘祁睿’找补。
“你能不能别自作多情！那是尿急！你知道什么是尿急吗，需要我给你解释吗？”
“而且，先前‘顾宴’还邀请了‘祁睿’洗澡，我看你是倒打一耙吧！”
顾宴冷哼一声。
祁睿居然还敢提虚拟世界两人一起洗澡的事？
“你真是老了，什么东西都记不住。洗澡那次，难道不是你先推门的，一直死缠烂打，‘顾宴’烦得要死，才答应你一起去洗澡！你就这么不要脸地觉得那是邀请？”
祁睿：“……”
他有些不服气，“你这话说的，我们都是男的，你有的我也有！还怕别人看不成？难不成是自己太小怕被人比下去，这会儿来强行挽尊来了？”
他知道自己在胡说八道，毕竟那些私密隐私都看不了，想比也比不了。
但不妨碍她拿这话呲对方。
顾宴显然被气到了。
“你还真是会睁眼说瞎话！可惜还不是当个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萌萌最喜欢我，至于你，一个小弟弟而已！”
祁睿：“……”
现实世界中，两人爆发了一场争吵。
——
虚拟世界，病房卫生间里。
‘祁睿’一进来，就上前两步开始打量‘顾宴’的伤情，“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别的问题？”
‘顾宴’摇摇头，面色严肃地将人的手拉下来。
“你说说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祁睿’见他清醒，没有什么特别异样，就将最近的事全都说了一遍，包括唐萌萌出现在车祸现场，三人中受伤最为严重的全管家不需要做手术，他倒是需要做手术，还有黄副主任的强势、无脑签字的父母……
每说一件事，‘顾宴’的心脏就迅速一步猛烈地跳动起来。
“看来，舒舒才是那个从头到尾那个最清醒的人！”
她所说的病，不是病，而是别人的背后操控，而他们现在的处境也和姜月舒差不多。
“我怀疑那个手术应该是让你失忆的。”
‘顾宴’清醒着，‘祁睿’有了商量对象，立马将想法说了出来。
‘顾宴’点头，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
——
出了卫生间，唐萌萌才得知了一个消息。
‘顾宴’失忆了。
他缺失了高中前两年的记忆，也就是包含了姜月舒的记忆，其他的记忆倒是还保留着。
两人刚才在卫生间里进行了一番讨论。
不知道背后操控者究竟准备给‘顾宴’删除了哪段记忆，但对他来说，只删除一小段带有姜月舒的记忆显然是最划算的。
所以两人大胆地自行确定了失忆范围。
至于会不会出错，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顾同学，你真得失忆了？你看着我眼熟吗？”
心底莫名冒出丝丝缕缕的欢喜，又被唐萌萌强行压下去，她担忧又谨慎地开口确认。
‘顾宴’点了点头，“你是谁啊？我没见过你。”
顿了顿，他又有些不确定地问，“我们认识吗？”
唐萌萌松了口气，站直了身子，伸出右手，“你好，顾同学，重新认识一下！我是你的同班同学唐萌萌，也是这次帮你们打120的人！”
‘顾宴’心里思量了一下，一个失去记忆的人在面对恩人的可能反应，便礼貌地看向对方。
“谢谢你，唐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