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所谓的少年。
两三年间蹿了个,是个清隽挺拔的少年郎了。
而苗秧许是和大人都得近,慢慢的竟然也能窥见他的一两分长相。
长得自然是仙人之姿。
很好看。
苗秧觉得自己可以看一整天大人。
可惜,他虽然经常在大人面前晃悠,实际上也不过是比生活在这里的精怪多一些而已。
胡萝卜啃着白萝卜:“秧秧,你为什么喜欢和大人玩啊?我现在都长出双腿了,我可以陪你玩啊!”
苗秧看着一双耳朵从头顶垂落的小娃娃,坐在地上缝衣服:“我也和你玩的啊,但是我和大人才是同龄人,一起玩的时间多一点很正常。”
苗秧刚说完,然后就看到胡萝卜的双腿突然变长。
童真的脸,小小的上半身,一米二的大腿上。
苗秧:“……”
胡萝卜咔嚓咔嚓咬着白萝卜,汁水真足,脆生生的很甜,都是苗秧种的。
“秧秧你快看看,我这样和你是同龄人了吗?”
苗秧:“…………”赶紧叫他变回来。
人身蛇尾的青蛇滑了过来,一巴掌拍在胡萝卜的头上,“还不变回去,你想成为一只死兔子吗?”
他们能化形,但不能乱化形,否则也不会经常保留一半的原型了。
胡萝卜赶紧变回来了,“咔嚓咔嚓,那秧秧你和,咔嚓咔嚓,你和情长玩啊,她是你的同龄人么?”
这里的精怪认知都有点低,除了情长姐姐。
她比较忧郁,像是有故事的人。
苗秧觉得自己应该也有故事,但他失忆了啊!
他一本正经的回胡萝卜:“情长姐是女孩子,男女授受不亲,我们不能一起玩。”
情长眼尾是往上挑,看起来十分妖媚,她笑嘻嘻看着苗秧,心想这小子倒是越长越好看。
这小脸的皮肤吹弹可破,唇红齿白的,俊俏非常,也难怪大人会一再心软,留他到现在。
不过这小子再怎么讨喜,那也是她看着我长大的小屁孩。
现在小屁孩和她说男女授受不亲,她笑得前翻后仰的。
“哟,秧秧这是长大了,还懂男女之防了?”
苗秧哼了哼:“自是如此,情长姐姐莫要打趣我,我才不跟你说了。”
他抱着自己的袍子起身,准备回屋里继续缝。
这些料子是大人送给他的,他便制作成衣物。
一开始不会,还是情长姐姐放了一段过往教他的。
现在他已经能熟练做出一套衣裳,这便是送给大人的。
峡谷的狐狸精最不能理解,明明他们动动手指便能做成的衣裳,这小孩偏要自己动手,唉,许是太无聊了吧!
人类的思维是很奇怪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一会忧愁一会高兴。
情长叫住他:“你可知大人多少岁?”
苗秧脚步一顿:“我不知,姐姐你知道吗?”
他的眼睛很漂亮,很澄澈,干净到什么都藏不住,也单纯到理解不了一些如星火燎原般的感情。
情长说:“少在大人面前晃悠了,你们之间隔着天堑,小心害了他,也害了自己。”
苗秧顿时不高兴了,“既然隔着天堑,说明大人很是厉害,对不对?”
情长:“这是自然。”
苗秧哼了一声,脸上骄矜之色掩藏不住:“既然如此,他这么厉害,我又怎么可能害了他?情长姐,你简直在说胡话。”
情长:“……”懵了一下。
是,是这个理,但是也不太对。
苗秧关上屋门,没把情长的话放在心上。
他缝制好衣袍之后,又在在幽谷之中晃悠,抱着袍子不知不觉走到了悬崖之处。
风声猎猎,长发飞舞。
苗秧轻声道:“若是有一日大人突然不见了,我跳下去,是不是就完蛋了?”
他看着万丈深渊,像巨型大口,像是有无形的力量吸引着他。
他猛地往后一退,抱着柔软的衣袍撞到了什么,他往后一看,眼睛一亮,惊喜喊道:“大人。”
苗秧抱着衣袍一下抱住他跳了跳,“大人,你怎么就出现了,我还以为又要喊喊喊,喊到口渴了你才出现。”
男人垂眸看着惊喜万分的少年,已经快到他的下巴了。
原本青涩的脸蛋现在张开不少,看起来模样更为精致了。
这种精致并非艳丽惊人,而是清隽干净的精致。
他看着苗秧,不解道:“为何一定要我出现。”
苗秧理所应当地道:“当然是想见你啊?你不想见我吗?你是我大哥诶。”
“我不是。”这道已经快在苗秧面前显露实体的人影,往回走去,他脚踩之地,遍地生花,不沾泥泞。
苗秧跟在他的身后:“为何不是,你也觉得我太小了吗?可我不小怎么当你小弟?”
“我不收小弟,也不想见你。”
苗秧蹙眉:“那大人为何出现在这里啊?”
男人没有情绪起伏地道:“因为你想见我。”
苗秧紧紧跟在他的身后,所有的荆棘为他们让路。
闻言,他眼睛一弯:“那你这还是想见我,你不好意思承认。”
苗秧现在不知,他这话要是在他的未来,那叫普信。
可大人说得太直白诚实,苗秧好小,如此理解也没有错。
男人没有回话,他神色淡漠,如一道虚影。
苗秧伸手抓他,只觉得大人身上穿着的衣衫,轻薄柔软的从他手里流过。
摸得着,抓不住。
“大人,我们这是去哪?”
对方侧目,问:“你想去哪?”
苗秧加快脚步,和他并肩:“我不知道,你去哪我就去哪。”
“为什么喜欢跟着我?”
“喜欢跟着你是什么奇怪的事吗?”苗秧不解:“因为大人很神秘,大人很厉害,大人很善良,大人很温柔。”
“这就是你眼中的我?”
苗秧点头。
虚幻的人影盯着苗秧看了片刻,便收回了视线。
他觉得少年很奇怪,完全不理解为什么少年的很多行为。
比如乐此不疲的找自己……玩。
然后在男人不搭理他时,可以一个人自言自语,最后蜷缩睡在男人的身边。
少年喜欢拽着他衣摆,偶尔他的地域经历冬天之时,少年怕冷,会窝在他的怀里睡得脸蛋红扑扑的。
更奇怪的是,他没有将人推开。
“我像是孵化了一个人。”
闻言,苗秧问:“你说我?”
男人点头。
苗秧却皱了皱眉,觉得这话不对劲,但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怎么会是大人孵化了一个我呢?我明明比你懂得更多。”
他亲近大人,是能让自己愉悦的事情,而不是为了得到庇护。
他们不知不觉走到丛林深处,越往里走,越黑。
越黑的地方,便是大人所在之地。
越黑的地方,苗秧更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温热的触感。
更明显。
“你为什么总住在这样的地方,大人,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一声轻笑,“当然没有,你的问题为何如此之多?”
每天都有好多不重复的问题。
不过苗秧问得真诚,且眼巴巴往男人面前凑,看起来是个可爱的孩子,他并不讨厌。
这话苗秧不高兴了,“因为我很多问题都不清楚啊。”
他捏着手里的布料,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目的,赶紧把衣服递给他,暗色之中,他只能看个大概:“大人可要试试,我亲手做的。”
苗秧其实有点小聪明的,知道大人才是老大,所以行为也带着点讨好,嘿嘿,他真聪明。
男人垂眸,苗秧看不见他,他却能将苗秧看得清清楚楚。
他没有动作,而是盯着少年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