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寂看着面前的两人，朝颂寻询问：“他们是？”
颂寻介绍：“我们之前的邻居，肖昊。”
肖昊大方拉住身边男生的手：“汪沅，我男朋友。”
小男生腼腆笑了笑：“你们好。”
商寂盯着吴昊看了眼，目光汇聚的瞬间，敏锐察觉出这人对自己的不喜。
瞬间确定，自己之前和这人绝对有过什么矛盾。
颂寻也不是能活跃气氛的性格，寒暄了两句便准备离开。
肖昊却突然看向商寂手上的购物袋，不经意间随口问道：“又给他买衣服呢？”
商寂注意力集中在那个‘又’字上。
颂寻从前也给那个人买过，或者说是经常买过。
这个发现让商寂心里不舒服起来，非常不舒服。
颂寻意识到情况不妙，连忙道：“家里还有事，我们就先走了，再见。”
他去拉商寂的手，没拉动。
商寂站在肖昊面前，表情严肃：“你继续说。”
肖昊同样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继续道：“有些话就算是做为邻居的情分，我也必须要说。”
“既然你想听那我也就不客气了，你说你一个大男人，吃的穿的住的全花的颂寻钱不说，一天天无所事事，跟个吸血鬼一样。”
“我上次是不是说过你，结果还是没一点长进，你觉得……”
“肖昊——”
肖昊越说越起劲，直到被颂寻打断，看见他脸色才后知后觉自己似乎失了分寸。
颂寻后悔没带楚尧的名片出来，语气加重：“我先谢谢你费心，但我们有自己的生活和相处方式，我男朋友有工作，不是你口中无所事事的人”
“你怎么还帮着他说话？”肖昊又没控制住，管不住口，“怎么就是不明白呢，他就是为了你钱，要没钱早跑了。”
“不是你老扯我干嘛？”肖昊烦躁。
“你别说了。”江沅神色尴尬，硬拉着肖昊离开，走前对着颂寻抱歉地弯了弯腰。
颂寻转头看商寂：“回去吧。”
回去一路上商寂一句话没说，到了家里一坐就是半天，表情沉重的像是思索什么人生大事。
颂寻给他倒了杯水，一起坐下：“怎么了？一句话不说。”
商寂淡声道：“这个房子是谁的？”
颂寻扫了他一眼，道：“我们一起买的。”
商寂闷声道：“骗人。”
之前怎么没发现他自尊心这么强呢，颂寻有点难办，安慰道：“那时候你不是刚过来嘛，身无分文很正常的事。”
商寂：“所以说，我真的一直在靠你养，肖昊说的话也都是真的。”
颂寻换了个策略，改用商寂之前的说辞：“你之前不是一直不承认自己是楚尧吗？你是你，楚尧是楚尧，他做过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是不是？”
商寂摇头，显然没被这套说辞开解到。
浑身散发出一种人生惨败的气息。
颂寻是真不擅长安慰人，到最后也没弄明白怎么说着话着就滚到了床上，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这两天简直是焦头烂额，新一天的太阳重新升起，颂寻眼皮都懒得耷拉一下。
“身上不舒服？”
懒洋洋的声音从一旁响起。
颂寻睁眼，瞧着单手支头的男人两秒，立马起身：“楚尧。”
下一秒腰一软，重新瘫回了床上。
楚尧将他揽进怀里有一下没一下揉着后腰，嗯了声。
颂寻着急弄明白事情经过，问：“到底怎么回事？”
“不知道。”楚尧看样子是拥有前两天的记忆，对于他的疑问不显意外，不过也没多在意的样子，反衬的他一个人瞎着急。
颂寻还要再问，楚尧手指忽然挑开他衣领，目光落在颈间的红痕上。
“战况挺激烈。”
表情淡淡，看不出在意与否。
颂寻想到昨晚商寂大差不差的举动，缩了缩脖子，轻声道：“我饿了。”
“瞧给你吓的。”楚尧披了件衣服下床，后背一闪而过几道抓痕，是昨晚失控之下留下的，“做好了我给你端过来。”
关门声响起，颂寻从床上爬起来，发现身上泛酸的地方都上了药，床头柜上还放着用半的药膏。
颂寻收拾好自己，打开房门时楚尧已经做好了午餐。
摆上桌的只有白粥和小菜，寡淡无味。
楚尧将勺子放他碗里：“你现在只能吃点清淡的。”
颂寻喝粥的空隙看了眼楚尧脸色：“你在不开心。”
楚尧看上去没什么胃口，拿勺子搅拌着粥也不见喝一口，点头承认了。
“带着他买衣服吃饭，你是挺开心的，平时连亲你一下都推三阻四，怎么他一来就换了个样。”
楚尧重点放在后面两句上。
颂寻听明白了，放下碗勺一手扶头：“我好像有点不舒服，不吃了。”
他容易吗，昨天哄完今天哄，没完没了了。
楚尧在后面喊：“你干什么去？”
颂寻加快脚步：“我再去休息会，没事不要叫我，有事也不要叫。”
*
连着两天不见异常，颂寻放下心来。
认为商寂的事只是意外。
所以在一个寻常的清晨，睁眼就被掐着脖子惊醒起，一切都乱套了。
在第二次费劲巴拉解释完后，又是一通鸡飞狗跳，颂寻筋疲力尽。
这已经不是意外可以解释的清了。
楚尧那些分散的精神体全回来一遍，命还要不要了。
颂寻是真不想奉陪了，问题是偏偏还每次都能被认出来，分明是同一个人，也不知道瞎吃什么飞醋，够呛。
又是昏天暗地的一天过去，颂寻早上是被楚尧叫醒的。
楚尧坐在床对面的沙发上，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
颂寻低头，看向了自己身上的裙子，立马缩被子里去了。
“楚尧？”声音不是很确定。
“是我，怎么？失望了？”
颂寻松了口气：“你帮我把衣服拿过来。”
脚步声响起，衣服被放在床上。
“你先出去。”颂寻声音闷在被子里。
“你身上我哪没见过。”楚尧掀开被子，“换吧。”
颂寻没扯住被子丢失防守，忙拿上衣服迅速进了浴室，反锁住门。
这一天天的，楚尧一副抓奸的态度是什么意思。
颂寻换好衣服出去，看见的就是楚尧坐在吊椅上悠闲喝咖啡的画面。
“喝吗？”楚尧将咖啡杯往前递了递。
颂寻没客气，仰头当凉白开两口喝了。
啪地一声杯子搁桌上。
“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上点心呀。”
楚尧拍了拍自己大腿：“坐。”
颂寻死盯着着他：“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有问题。
“楚尧，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楚尧不说话，意思很明显。
颂寻主动窝他怀里，拽住他袖口：“快说。”
他等着楚尧说正事，却被拦腰劈头盖脸亲了通，上当了。
颂寻呼吸急促，双手抵在楚尧胸口将人推开，用力太大差点连着自己栽下去，被楚尧又给拉着拽了回来。
颂寻气不过，逮着他肩膀咬了口。
楚尧嘶了声：“你恩将仇报呀。”
“你赶紧说，怎么回事。”颂寻催促。
楚尧没说话，不紧不慢伸腿踹了踹落地窗玻璃：“出来。”
外面天气很好，阳光明媚，江面上波光粼粼，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发生。
颂寻瞅他：“二十二楼，你叫谁出来，飞上来呐？”
楚尧笑了：“还真能给你飞上来。”
他看着窗外，突然放冷了声：“还不出来，是叫我亲自动手？”
颂寻跟着看向窗外，只见一道小黑影由远及近。
他从楚尧身上起来，靠近窗户，和窗外扑通翅膀的乌鸦四目相对。
这小黑豆子眼，熟悉，太熟悉了。
颂寻一拍窗户：“996。”
“哈哈，惊不惊喜？”996咋咋呼呼，“你先让我进来。”
颂寻连忙打开侧边的小窗，让996进来。
996停在小茶桌上，“好久不见。”
楚尧踹了茶桌一脚，996差点没站住，从上面一头坠了下去，骂骂咧咧：“动什么脚呀，粗鲁。”
楚尧坐姿闲散：“好玩？”
996尴尬笑了声：“这不是想着给你们增添点情趣嘛。”
话音刚落，996嘎地叫了声，猝不及防落到了楚尧手上。
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你、你别冲动呀，有话好好说。”996怂了。
楚尧抓着996往颂寻手边送：“给你出气。”
颂寻低头，看着朝着自己讨好眨眼的乌鸦，愣愣接了过来：“所以，谁能告诉我怎么回事？”
996在他手里挣扎：“我说，我说，你先放开我。”
颂寻松手。
996重新跳回小茶桌上，他不喜欢待在底下，扯着脖子宣布道：“我脱离时空局了。”
楚尧在颂寻耳边轻声道：“它肯定觉得自己特酷，浪迹天涯特立独行，成系统里的传奇了。”
996不满看了过来。
颂寻推了楚尧一把，让他不要再说，对于996的突然出现，颂寻心里是高兴的，不过有一点不太明白。
“不是说时空局和这个世界切断了所有联系通道吗，你为什么还可以过来？”
996浑身透着小得意：“楚尧把善后的问题全交给我处理了，我能不留点小心眼？再说楚哥临走前留给了我一部分的精神力，否则我也出不来。”
哥都叫出来了。
颂寻问重点：“这段时间整出来的事，也是因为你？”
说到这，996视线往上瞥，典型的心虚。
楚尧将它那些小心思摸的透透的：“你这鸟挺记仇。”
996幽幽道：“比不上您。”
“等等。”颂寻反应过来，“你们俩有事私下解决就行，为什么要扯上我？”
996哪是报复楚尧，受到牵连的最多的是他好不好。
楚尧站起身活动筋骨：“我帮你收拾它。”
996在楚尧面前犯怂，立马扇动翅膀躲颂寻身后去了：“我错了，颂寻，好歹这么多年的情分。”
“行了。”颂寻虽然生气，但对于996能过来也是真的激动，询问道：“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时空局的作风颂寻领教过，实在不敢恭维，996能脱离未必是坏事。
996落在他肩上，找到熟悉的位置窝下：“我把中心控制室的数据库炸了，现在被他们全方位通缉，除了这里别的地方都不安全，你不会连收留我都不愿意吧。”
颂寻眼角微微扬起：“这里就是你家，想住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996感动了，飞到盆栽前叼下一朵花，递到了颂寻手上。
“房租？”
“你怎么变这么庸俗了，卡里有那么多钱还好意思问我要房租，没有。”996声音扭捏，“我就是单纯想送你。”
楚尧看它这样子不乐意了：“不知道花不能随便送的？瞎凑什么热闹。”
996不看楚尧，问颂寻：“喜欢吗？”
颂寻：“喜欢。”
996瞬间腰板挺直：“颂寻都说喜欢了，我就要送，关你什么事。”
楚尧盯着面前的一人一鸟：“行呀，串通一气，但是别忘了，你摘那花是我种出来的，你说和我有没有关系。”
“我摘都摘了，难不成还能再给你种回去?”996耍无赖。
楚尧冲它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当我傻。”996迅速朝着小窗飞去，拼命逃窜。
楚尧轻蔑一笑，提前预知先一步合上窗户，996紧急转弯，空中落下两根黑色的羽毛。
不过很快，楚尧笑不出来了。
屋内一阵混乱，被996乱窜的狼藉一片。
“你给我离那架子远点，不许动。”楚尧是真上火了，他最近开始沉迷上收集各类酒杯，摆了满满一架子，动不动就要拿出来看看擦擦。
996也是找准了他弱点，还偏就往那窜。
屋内顿时热闹起来。
颂寻忍不住想笑，平常安静的屋子因为多出的成员开始变得喧嚣。
他喜欢这种喧嚣。
最为在意的人都在身边，这种感觉很美好。
余晖透过窗面洒在人身上，颂寻只觉周身一片暖意，内心宁静。
生活、时间从不为任何人或事停留，所以在短暂的旅途中他们才需要努力找到方向和幸福，拼尽全力的攥紧那些美好的瞬间。
颂寻眼底柔和，盛满了笑意。
他想，他已经找了属于自己旅程的终点方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