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后,苏聂岚喘着气跪坐在凶兽身上,而她身下的凶兽伤痕累累,早已没了气息。
她坐下调息,感受到体内灵力异常充盈,竟然隐隐有突破地趋势。
不好,还没找到九莲,她的突破只会迎来天雷,对她这具没有灵根的身体是巨大的负担。
回想起之前天雷把她的丹田做为修复目标的事情,苏聂岚就觉得自己浑身发疼。
她撑起身子,垂眸看了身下的凶兽一眼,提起血媃剑将凶兽身上有用的东西都搜刮了下来。
然后离开了这块地方。
她很快就明白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进入了一个秘境,至于这个秘境到底是不是师父说的那个秘境,她也不清楚。
为了以防万一,她服用了剑尊走前交给她的可以压制修为的丹药,然后准备先找到适合九莲生长的环境。
……至少不是荒漠。
她转了整整三天三夜,这期间又斩杀了两头凶兽,却一点没有走出荒漠。
第三天的时候她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
她回过头,看见自己留下的印记。
苏聂岚突然从心底生出了一个疑问:“她到底,是不是在荒漠中?”
眼前突然出现了两个人。
两人一跪一立。
苏聂岚第一次在这里荒漠中看到行人,便认为是进入秘境的修士,然而走上前才发现这两人身上的服饰都与修士有所不同。
这分明是凡人的服饰。
苏聂岚皱起了眉头,她听到跪在地上的人正在苦苦哀求站着的人分他一口水喝。
“救救我,我好渴,我真的好渴。”
站着的青年看不清脸,苏聂岚只能看见他瘦削的下巴。
她听见那人说道:“你渴了又关我什么事呢?”
跪着的那人被热得满脸通红:“你有水啊,我看到你有水了,这是在荒漠里,我找不到水源,我求你给我口水喝,救救我的命。”
站着那个人:“你也知道这是在荒漠里,水珍贵万分,我给你一口水,我就少一口水了。”
跪着的那人怨恨道:“就一口,我就喝一口!”
站着的那个人转身就走,然后像是终于发现了苏聂岚一样看了过来:“你也要水喝吗?”
苏聂岚早已辟谷,三日不喝水都也不会察觉渴,于是她摇了摇头。
而直到这时,苏聂岚才终于看清楚这人的模样,这是一张正气十足的脸,眉眼间皆是盎然的生机。
她看了地上跪着地人一眼,忍不住心想,眼前这个人长着一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脸,事实上连一口水也不分给其他人喝。
那人看了她一眼,干脆利落地继续往前走去。
“你知道怎么离开荒漠吗?”苏聂岚问道。
那人停下脚步,“想离开荒漠?”
苏聂岚点点头。
那人:“那就跟我走吧。”
苏聂岚跟上了他,临走前看了跪在地上,怨毒地看着他们的人。
“是不是觉得我小气,连一口水都不分给他喝?”前面的人突然问道。
苏聂岚摇摇头,“没有,我只是有点不喜欢这个人的眼神。”
“不喜欢你还看啊。”那人翻了一个白眼,然后从腰侧取出一个半人高的水壶。
苏聂岚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没错,这就是一个半人高的水壶。
她忍不住道:“……啊,那么多水?”不重吗?
那人习以为常:“进荒漠里来,当然要准备多多的水啊,不然给自己渴死了怎么办?”
“我又不是那些修士,几天不喝水都不会被渴死。”
“但是我这么多水就是不分给那个人喝,你知道为什么嘛?”那人好像是突然起了聊天的兴致。
苏聂岚思考片刻:“因为他长得丑?”
“哈哈哈。”那人爽朗一笑,“你这人,好对我胃口啊。”
“当然不是这样了。”他解释道:“这人是常常喜欢在沙漠里给迷路的人带路,但会把他们带到沙漠深处去,等到这些人喝完了身上的水,太渴的时候,他就会漫天要价,卖自己身上的水,再用更高的价格真正带他们出去。”
“但你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出的起他给出的价格,所以更多人都死在了沙漠的深处,尸骨无存。”
“我爹说我在家没事做,就让我出来给这些被坑害的人收尸,谁知路上刚好遇上了这个人。”
“果然是老天待我不薄啊。”那人感叹道。
“这人估计是觉得我也是沙漠中迷路的一个人,便故技重施,想带我进荒漠。”
“谁知等他喝完了自己身上的水,我的水还没喝多少哈哈哈。”那人乐得不行。
苏聂岚好奇:“他没看到你身上这个大水壶?”
那人乐滋滋:“这可是我从一个修士手上高价买来的,能够隐藏成一个小水壶的模样,刚才是我打开了机关,你才能看到它的真实模样。”
苏聂岚又问道:“他会死吗?”
那人胸有成竹,“他当然会,他本就应该给那些枉死的人偿命。”
那人有着一双很亮的眼睛:“我爹给我取名沈明镜,我自有一颗明镜般的心脏,世间善恶,我自有判断。”
“我会让世上所有的邪恶,都无所遁形!”沈明镜朝天大笑。
就像是不管是夏日还是冬日,始终灼热的火焰。
苏聂岚直觉此人,早晚踏入修真界。
眼前的黄色慢慢褪去,苏聂岚停下脚步,发现不是错觉。
眼前的画面就像是呈现出图像的画布突然被烧毁了,一点点褪去边角。
她想要出声叫住走在前面的沈明镜,却发现他的身影也在逐渐淡去。
苏聂岚站在原地,抬起眼睛看向空中虚假的太阳。
是她不够仔细,这么久了竟然都没有发现这竟然是一个幻境。
半空中,烧毁的沙土凝聚成一个带着微光的东西,苏聂岚伸手,这东西便自己晃晃悠悠地落在了她的掌心。
这是一块不规则的黑铁片。
苏聂岚微微挑眉,她感受到手中血媃剑的嗡鸣声,这难道是一柄名剑的残身?
她视线落在已经淡的看不清的青年身上。
沈明镜,又是何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