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路过老家,发现老家的房子被挖掘机移成平地,工人正在打地基盖新房子。
我向干活的工人一打听,人家告诉我这家人发达有钱了,所以回老家把老房子盖成新别墅。
“不仅这家有钱发达了,整个村子的人都富了,听说有富商来这里开发度假村,整个村子拆迁,每家每户不仅分到了新房子,还拿到了百万拆迁款,真羡慕!”
发达了,有钱了,这两个词听在我的耳中,格外刺痛。
见我愣神,白简州问我不高兴?
“对,我不高兴,一想到他们拿着卖我的钱过好日子,我就不高兴。”
“那么你希望我为你做些什么呢?”
“你可以为我做什么?”
“除了杀害凡人,我可以做的有很多。”
白简州虽然不能让他们人亡,却能做到害得他们家破。
他的一番话,令我重新仔细审视了一遍这个人,然后答应。
“好啊。”
我到小卖铺借插座,为手机和充电宝充满电,又买了一些生活用品,才跟白简州回到山上。
当夜,白简州交给我一个黄布包了的东西,告诉我埋在他们家新起的地基下。
“这东西埋下去有什么作用?”
“影响风水,轻则放大人性中的劣性,重则使他们家庭成员的关系变得不和,家破,或是一些别的严重后果。”
“仅仅只有这些吗?”
“有没有你想要的结果,你等着看就是了。”
听了白简州的话,我半信半疑地从他手中接过。
我拿着铁锨下了山,村里的路灯一过半夜十二点就灭了,村里黑咕隆咚,四下静悄悄的,老屋的新地基已经起了一半。
白简州指了个位置,对我说埋在这里效果最好。
我用铁锹开始挖坑,为了埋深点避免第二天被人发现,我挖了大半天,等终于差不多深了,才把东西放进去,重新填上土。
拿铁锹狠狠拍了两下,把土拍结实。
白简州送我回洞府,我看见站在树木阴影中的白穆。
这么晚了,他是在等我吗?
“我和白简州下山埋了一个东西。”
对白穆解释了一句。
“嗯。”
白穆脸上没什么表情,冷淡地回了我一个嗯,然后转身走回洞府。
我望着白穆的背影出神,直到听见白简州问了我一句。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什么?”
我回过神,问白简州刚才说了什么。
白简州又对我重复一遍。
“我说,我该回去了。”
“嗯,再见。”
说完后白简州没有,而是继续望着我。
他还有什么话没说完吗。
我又补上一句,差点忘了。
“今天的事谢谢你。”
白简州轻轻叹了口气。
“以后我会对你很好,其他男人可以做到的,我也可以。”
他抬手捏了捏我的耳垂,指尖的温度烫人,我瞬间敏感地从耳垂麻到全身。
白简州的故意撩拨,又让我回想起那些真实的春梦。
我不知道那些春梦是真的,可白简州是狐狸精,他一定清楚。
白简州和我在幻境中已经发生过那种事了。
我只能装作还不知道,安静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收回手,白简州对我说道。
“明天见。”
“好。”
白简州目送我走进洞府,才离开。
躺在床上,今晚我怎么也睡不着,拿出手机看一眼时间,即将凌晨三点。
第二天中午十二点才睡醒,我起床后,胡玉升告诉我。
“白简州那小子早上就来过了,但是你还在睡觉,所以他没有打扰你,要是你想找他,可以去胡府。”
“嗯。”
我没去找白简州,他不来找我,我也不会主动去找他。
因为我不喜欢白简州,而且他逼迫白穆退出的方式有些卑鄙,白简州这种表面高高在上,背地里两面三刀的人,我基本喜欢不起来。
和秦渊有些类似,我厌恶所有性格中隐藏着阴暗与虚伪的男人。
-----------------
不知上次秦渊进山,回去后是不是伤了元气,山里的开发也跟着停了好久。
胡玉升告诉我,那些被掳走的仙家,已经救回来了一部分,剩下那些没救回来的,白简州自掏腰包给了仙家们赔偿。
总之就是白简州帮我把这件事平了,我得以太平一段时间。
可秦渊绝不会这样善罢甘休,这种太平极其短暂。
十几天过去,我看着老家的那块地皮,一点点盖起四层别墅。
我下山去村里的小卖部充电,村长大叔喜气洋洋地来告诉我,录取通知书到了。
两天前他去镇上的办事,镇上的人告诉他乡里出了一个考上京大的学生,结果就是我们村里的,所以村长大叔顺便帮我把录取通知书拿回来了。
村长大叔将包裹着通知书的快递文件夹交到我手中,手感厚厚的,却不是我想要的大学通知书。
村长还在催我赶紧拆开看看,小卖部的老板娘和她家人也围了过来。
我的心情沉重,但村长大叔也是出于好心。
手指拆开文件夹,取出包在里面,和通知书一起寄过来的其他文件。
单独抽出那张很有质感的通知书,展开,纸做的白色立体京大校门跃然纸上。
精致,陌生,令我感到惶恐。
秦渊这个人的财势可怕到,可以随时使我没有学上,数十年的努力付之一炬。
在遇到秦渊之前,我相信读书可以改变命运,可以使我脱离畸形的原生家庭,走出这个人们思想普遍愚昧落后的山村,使我走得很远很远,去到一个开明开化的发达大都市。
可是秦渊仅仅一句话,就能令我期待了十几年的梦烟消云散,像个笑话。
我不知道是怎么走回洞府的,虽然早就知道自己可能没有学上了,但等我真正地接到这一纸被秦渊强行改变的通知书,我还是控制不住地难过。
白简州来找我。
“心情不好?”
“我没有学上了。”
白简州听后并没有对我表现出多少同理心,或许他不理解十年寒窗苦读对一个人类孩子的意义。
“哦,那就不上了,人类的学校对你来说没有意义,留在山里潜心修炼才是你应该走的路。”
也包括留在他身边吧。
我扯唇苍白地冷笑了一下,这辈子我只能这样了。
“好。”
最后看了一眼那张不应该属于我的通知书,我一点点将它撕成两半,四半......无数片......撕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