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下去又是亲自熬羹汤、又是做香囊,只想着让他感受到自己的心意。
云知行不知她们想法,心中只有秦烟。
待外面无声,他这才沐浴更衣,去了偏殿。
此处最是清净。
这次她回来后,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云知行站在殿外,她正背对着,坐在院中花树下,看着古琴静静发神。
他摒退宫人,缓步上前。她全然不知有人靠近。
一抹暗香浮动,眼前出现一双锦靴,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云知行回来了。
她头也不抬,“恭喜哥哥。”
一句话说得好没感情,他不在意,径自在她身侧坐下。
秦烟默默往边挪了几寸。
他眼中暗意更甚。
“听说这些日子你就待在这里,哪儿也没去。”
她反讽,“不是你要求的吗?”
“还在怪我?”
云知行转过她的脸,秦烟不出声,眸中挣扎之色明显。
他专心逡巡过那张脸,这些日子盼着、想了许久,再度得见,她却心中有怨。
他不想她怨自己。
“烟儿,只有我才会一直护着你,你可知?”
“可你也在利用我,不是吗?”
闻言,他手指用力,苦口婆心,“他不是你的良人,你难道还不明白?”
“在哥哥的眼里,我就不该喜欢任何人,对吗?”
喜欢这个词扎进他心中,云知行一点点欺近,暗含深意地开口,“没有人配得上我的烟儿。”
秦烟不知他为何如此在意,猝不及防拉开他手,“所以我喜欢的一切,你都要亲手毁去吗?”
“烟儿喜欢的,我怎么舍得呢?”
他看着她温和笑了,替她挽好耳后发丝。
话,却让人从头寒到脚。
她清楚的知道,他会,哪怕不惜一切代价!
隐隐有什么变了,这样的他让人害怕。
秦烟寒意顿起,起身离开。
不满她如此抗拒自己,云知行闲适开口,“宁枭有句话,让我转达你。”
听得他名字,意料之中,她停了脚步。
心中或许还有一丝期待。
云知行的话,却浇灭她最后希望。
“他说,让你祈求我在椅子上坐久些,否则南胤破国,会亲手来取你的命。”
说完,还煞有介事点评两句,“这倒像是他的作风,爱恨分明,一旦不爱,便可将你踩在脚下,如蝼蚁般生生碾碎……”
秦烟俨然不知他是何时走的,只觉得心中空缺,无法填满。
此次云知行离开快一个月的时间,云绍的身体每况愈下。
不少老臣心里有数,各种示好,紧跟云知行的步伐,生怕没能被他看到。
再度早朝的时候,竟有人提出修缮皇陵之事。
云知行当下怒责那人,说他这是大逆不道之言。
消息传到云绍耳中,他已无可奈何。
云知行比任何一个人,都巴不得他立马与世长辞。
他一直拖着病躯,想要好转,重新拿回政权。
说来讽刺,早年间他便是使了手段谋得皇位,如今风水轮流转,自己的儿子也觊觎龙椅,虎视眈眈。
这兴许是命。
云知行在朝堂上越来越势不可挡,无人敢直谏、更无人有胆忤逆他。
一切都在朝着预期发展,除了秦烟。
她对他,愈加冷淡。
期间他去找了两回,她都推脱说身子不适,不想见任何人。
云知行怎不知她在想什么?
今夜星河灿烂,他早早忙完手中事务,来到偏殿。
宫人们见他来,已不用多说,便自觉退下。
殿门虚掩,他没打算喊她。
轻推开门,一丝若有若无的香雾飘出。
她在里间沐浴。
水声掩去了开门声,青丝滑落,秦烟正在濯发。
她一贯不喜让人服侍,小时候没有人在意她,长大后有人在旁边,反倒是不习惯。
一袭锦衣慢慢走入殿中,烛火昏黄,月华泄入。
隔着屏风,她的身影若隐若现。
云知行的心一时静下,兀自在屏风后坐下。
他坐在中央,只消这样注视着她,身心便跟着舒坦许多。
昏暗光影中,他默然靠着椅背,完美轮廓映照墙上。
那双凤眼微微上挑,墨眉斜飞入鬓,挺立的鼻,泛着淡色的唇。
犹如一幅工笔画。
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占有,
他早已察觉到对她的变化。
不再是单纯把她当妹妹,护短的心多了其他晦暗的色彩,让人迷茫、然后挣扎……
再到如今,侵略的光芒占据。
他要秦烟。
这辈子与他比肩而立之人,只能是她!
水流缓缓,带着抚平人心的魔力。
修长的双腿迈出浴桶。
灼热的目光扫过优美的颈项、光洁脊背,在盈盈一握的腰身停留,随后往下是圆润挺翘的……
喉结上下滚动,滑出一抹欲。
他眼中不复淡然。
秦烟不知身后有人,背对着屏风穿好衣裳。
她正要唤人来,猝不及防落入一个温暖的胸膛。
当下惊出声,回头看到是他,松口气的同时,声音染上怒意。
“你什么时候来的?”
脑中划过玲珑的身段,云知行轻笑,嗓音犹有几分低沉,“你在怕什么?”
秦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他,还没抬脚又被他搂住。
云知行一把抓过旁边的披风,带着她翻出窗户,几个点地,跃上屋顶。
待坐稳,看着身下宫殿连片,秦烟不禁惊吓,“带我上来做什么?“
为她仔细披上披风,洁白的指尖穿过系带,他认真的模样让人不自觉失神。
“你看。”他指着天幕,星子如棋坠在夜空,美得令人失语。
秦烟眼底一亮,确是美极。
云知行见她被吸引了注意,缓缓靠在她肩头。
“烟儿,我有些累了。”
话毕,她不禁侧首。
小时候都是她追着他,云知行鲜少在她面前说累。
这段日子,他早出晚归,一天被分成两天用。
即便这样,他还是会抽出时间来找她。
她一时放下芥蒂,放松身子让他靠着。
“高处不胜寒,哥哥既然选择这条路,便多了许多困扰。”
“你知道,我得打起精神,应对所有人和事,不敢假手他人。我都快忘了,以前是什么样。”
秦烟不知如何更好安慰她,静静坐着听他倾诉。
云知行不忘告上她的状,“烟儿还总是与我唱反调,甚至不愿见我,你可知我心中难受?”
“我……我并非不愿见你,只是不知如何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