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知行的教导下,昭儿坐在船头,有模有样拿着鱼竿。
他还真有点手艺,这么会儿功夫,已经有五六条小鱼装在竹篓里。
秦烟站在后边凝望着两人,深吸口气,掩下心底的波动。
云知行恰好回头看见她,“烟儿去哪儿了?看我跟昭儿钓起不少鱼!”
“母后过来看看!父皇好厉害,给昭儿钓了六条鱼!”
秦烟凑近一看,“昭儿怎么数的?这儿有七条呢。”
她拍拍云知行肩膀,“回去还得好好教教他,算学都不会了。”
“是吗?昭儿数错了?”他回头看过篓子,有些哭笑不得,“是该管管他的算学了。”
几人在船舷处谈笑,言笑晏晏,太过温馨,刺痛人眼。
宁枭孤零零站在后方,视线始终不曾移开她。
秦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无意间侧首看去。
青天下,堤岸边游人如织,不远处船上人声鼎沸。
唯有他,杵在那里无助且彷徨,像被遗失的人。
她忽然如鲠在喉,眼圈一热,难以呼吸。
宁枭,你这又是何苦呢?
再转过身,她收拾好异样情绪,和两人玩作一团。
忙着给昭儿打样的云知行,全然不知两人发生了什么。
玩了许久,几人尽兴而归。
船夫载他们靠岸,画舫接上大堤。
脚下传来轻微晃动,云知行抱着昭儿先行下船。
她走在后面,脚步缓慢。
临别时,终是没忍住轻轻侧首,却不曾望向他。
她迈上岸边,脚下泥土稳固扎实,不同于船上的跌宕。
她想,宁枭或许就如一叶扁舟。
她曾上过船,在船上幻想、经历过。
可没想到,船,终有一日是要靠岸的。
“烟儿。”
云知行出声唤她,宛如提醒她梦醒,人终要离开。
她好像明白了,云知行就是那方柔软坚韧的土地,包裹她的一切好与不好,承载她的所有。
秦烟不再留恋,回身伸出手。
那里,云知行浅笑望着她,早已伸手等好。
她莞尔一笑,没有一丝犹疑搭上他的手。
他稳稳牵着她。
眼前男子眸光温柔,潜藏的爱意似泉水汩汩划过她心间。
树影交错,斑驳落在他身上,一切真实、近在咫尺。
不同于宁枭的漂浮、不可寻。
秦烟敛下眉眼,心思一动,忽而踮起脚尖,直直朝着他唇间柔软吻上。
馨香扑鼻,娇颜在面前放大。
下一瞬,唇上传来的触感令他眼神微颤。
她几乎不曾这般主动。
他眼底光芒汇聚,织成一张幽深的网。
没有任何犹豫,他垂首碾上她的粉嫩,深深覆住那方甜美。
“父皇又亲母后了!”
昭儿捂住眼,手指虚出一条缝,开心注视着两人。
他一手抱着昭儿,空出的手臂牢固搂上她纤腰,呼吸渐重。
久日来的思慕和爱怜在此刻得到释放,他并不顾忌身边异样眼光,只想品尝她更久、更深。
舫上,宁枭默然立于船头,一瞬不移地将这一幕收入眼帘。
衣袖下是紧握的双手,手臂青筋迸发,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似随时都能上前把人撕碎。
若说之前,兴许会以为秦烟是故意气他。可方才那番对话后,对于她的心,他早已没了把握。
他是罪人,他千错万错让她伤了心,无力要求她做什么。
只是看着眼前紧紧相拥的两人,为何心会这般窒息?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他心脏,越收越紧,让人连呼吸都成了奢望。
一家三口,云知行的位置,本该是他的。
痛苦、失落、后悔、自责交织,他几乎不能控制自己冲上去。
在宁枭饱受折磨时,秦烟适时推搡开身前的胸膛。
云知行猝不及防抬眼,曜黑的眸子幽深惹人遐想,里面情欲悱恻,太过浓郁,看得人心跳加速。
她抿抿唇,并不看船上那人反应。
“我们走吧。”
云知行迅速平复下心间错乱,出声犹带着几分低沉,“好,我们回家。”
语毕,凤眸状似无意扫过一旁人影。他唇角轻勾,眼底带着雀跃。
“母后,昭儿也要亲亲!”
秦烟脸上小女儿姿态尚存,看得他喉结一动。“昭儿长大了,不能再让母后亲你。”
“父皇比昭儿还老,为什么就可以亲母后?”
语音刚落,两人对视一笑。
云知行企图扳回一城,“昭儿,父皇和母后是夫妻,是以可以这般,但你不行。还有,父皇这叫年青力盛,与老没有关系。”
“我不管,昭儿也要亲亲!”
说着,他嘟起小嘴,快速在秦烟脸上吧唧一口。
云知行防不胜防,就让他这样得逞了。
“你小子,动作倒挺敏捷!”
说罢,云知行高高抛起他,跟他玩起举高高的游戏。
昭儿最喜欢这个,一时被逗得咯咯笑不停。
秦烟忍不住出声,“仔细些,别摔了他。”
“烟儿放心,他尚小,我还能举起来。要是再大些,我便心有余力不足了。”
长长的堤岸上,几人玩闹着离去。隔得老远,还能听见由衷的笑声。
这般亲密,令人艳羡。
孤独的身子矗立在岸边,看了许久,直到再也不见那抹嫣红身影。
宁枭唇边泛起苦笑,眼里装满苍凉寂寥。
陪昭儿好生游玩一日,小家伙更是开心,回宫后许久都停不下来,缠着两人说明天还要去。
秦烟及时打消他的想法,“明日父皇还得去早朝,哪儿能天天陪昭儿去玩?”
粉嫩的脸上带着不满意,昭儿转身扯着云知行衣袖,央求道,“父皇,昭儿还想跟你去坐船、去钓鱼。”
他抚过小脸,话语里尽是宠意。“昭儿既想去,明日父皇休沐陪你可好?”
“云知行,你不能这样惯着他。”
秦烟听不下去了,拉开他的手认真道,“昭儿连算学都没学好,怎能天天带他去玩?业精于勤荒于嬉,这个道理你焉能不明白?”
“他年纪尚小,正是贪玩的时候,不能以此要求。”
昭儿仰头张着小嘴,左看看、右瞅瞅,聚精会神看两人掰扯。
“听你这话,还打算惯他到底了?”
“等昭儿再大些,我便好生辅导他课业。”
“一年前你便是这样说的。”
“昭儿比同龄孩子聪慧得多,定能很快学会。”说着,他拉起昭儿,“给母后诵读下《三字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