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长老欢天喜地的去了。
因为计划进展过于顺利，他甚至忘了跟拜月教主提涨工资的事。
有从蛊婆那里“借”出的三千两顶着，欠李逍遥的那一批燕子饥荒已经没之前那么迫切了。
当然，除了有感李掌柜的神机妙算外，对于这位恩人，他也有那么一丝丝的愧疚之情。
没错。
拜月教主入套了。
可李逍遥也一并落入了套索。
在他的添油加醋，以及挑唆搬弄下，成功将拜月教主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李逍遥个人身上，把国祸改为了私愤。
如此行径，说一句『恩将仇报』也不为过。
但他不后悔。
仇怨总得有个靶子。
比起其他人，李逍遥当这个靶子的确再合适不过了。
而且他真心觉得，李逍遥即便不是『天仙』，那也是『天人』之流。
区区拜月…
哼！
蚍蜉撼树，死将不远矣！
何况…
那家伙还坑了自己五千两银子！
对于他这把年纪的人而言。
得是多大的心理伤害！
这么一加一减，石长老也就没多少负罪感了。
……
北地，云州。
积云如箩筐，飞雪如梨花。
随着天公挥洒，筛筛落落铺满天地。
风未住，雪未停，一辆车驾向北而来，蹄声踏碎地上的冰雪，也为这旷野山林踏响了冬日的声息。
随着蹄踏声将近，车驾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
那是一辆宽大的马车，门帘上绣的一副风云交汇为剑的奇特图篆，正是武林世家『林家堡』的徽号。
品剑大会将至，林家堡身为武林盟主，遣人道贺不足为奇。
有趣的是。
牵马执缰的车夫，居然是一个悄悄生的女娃，看模样不过十四五岁，大冬天的还打着赤足，脚丫一踮一晃，浑不惧风雪。
更有趣的是那拉车的牲口。
从后看去，那牲口一丈有余，单峰耸立，身形健硕，皮毛油黑水亮，四足长且粗壮，应是一匹罕见的黑毛骆驼。
可从正面再看，那牲口则是黑白脸，长矛耳，蛋子眼，翻天嘴。
这门脸，竟是像一头驴子！
许是走累了，亦或是突发意外，这牲口一翻唇，一吐牙，发出高亢激昂的叫声。
“呜哈~呜哈~”
得！
听这叫声，铁定驴子无疑。
别的玩意叫不出这么极具特色的声响。
就是不知是哪位大仙喂出了这么个奇形怪种。
车厢内。
李逍遥虚着眼睛，将身子尽量平铺在柔软的毛毯上。
尽管驴儿走得不快，车架已尽量平稳，但习惯了公路的平畅，新能源汽车的静谧的李逍遥，还是觉得太过颠簸。
忍不住再次问道：“还有多久才到啊…”
“你已经问了八百回了…”
林月如没好气道：“过了这道雪石岭，就是欧阳家的地头了，你呀，就是太懒散了，四肢不勤，哪有人坐车会吐的…”
“你懂个屁！”
李逍遥郁闷道：“习惯了新能源的顺滑，谁还能忍受这种老古董的出行方式。”
“屁！御剑就是御剑，什么新能源！”
林月如翻个白眼，“御剑飞行有什么好的，又不是赶着去菜市场，咱是来旅游的，香车，美人，还有沿途的风景，一个都不能少！”
跟着，像模像样地解释道：“坐车，要的就是这种起伏感，当你坐在车厢里，能清晰感受到行进间细微的震动，就好像轿夫们一直在努力调整自己的步伐，以便让你体会到更优质的服务。”
“而御剑飞行，则是一件技艺精湛的器具，没有感情，不知变通，只在遵从最原始的指令，和人之间天生就有一道隔阂。”
“嗡嗡嗡…”
枕头下的望舒剑光华闪烁，发出低沉的嗡鸣，似乎在抗议这种偏见。
“……”
李逍遥也惊了，想不到在这个时代居然还有人如此注重操作感。
不禁吐槽道：“那你适合去种地，牵着牛，把着犁，一步一顿挫，从身到心全是体验。”
林月如小嘴一撇：“我看你像牛。”
李逍遥嘿嘿一笑：“我看你像地。”
“咯咯咯…”
听两人斗嘴，边上的赵灵儿被逗得笑出声来。
打趣道：“可惜驴儿不会飞，要是它能生出翅膀来，载着咱们上天，那逍遥哥哥和月如姐姐的要求就都可以满足了。”
“这个可以有！”
驾着驴车的阿奴闻声探进车厢，眉眼弯弯地说道：“我在典籍里见过一种蛊，名叫『弥生蛊』，可以将人炼成猫猫狗狗。”
“这没什么奇怪的吧。”
李逍遥道：“但凡修行有成的仙门中人，都可以把人的魂魄抽取出来，打入其他东西之中。”
远的不说，赵灵儿的好外婆紫萱，就是分魂离魄的个中高手。
而且其手段已经强到了“改命”的程度。
“不一样不一样的…”
阿奴摇头道：“逍遥哥哥你说的东西，只不过是形体变了，魂魄依旧是人的。”
“而『弥生蛊』可不一样，它是从魂魄入手，把人由内而外彻底『炼』成别的东西。”
顿了顿，又强调一句：“任何东西！”
“居然有这种蛊！”
李逍遥顿感惊讶。
阿奴继续道：“据记载，上古之时，曾有天神用此蛊炼制出了十分可怕的东西，神魔齐力方才镇压！”
李逍遥点点头，表示理解。
这种手段简直骇人听闻，可以说集轮回，创生于一体，炼出什么逆天的玩意都有可能。
“这么危险的东西你还敢学啊？”
赵灵儿震惊于她的胆大包天。
“我倒是想学呢，可也没人教啊。”
阿奴惋惜道：“我早就问过师傅了，她老人家可不会，不但她不会，就连师傅的师傅，千年前就已成仙，如今不知所踪的傀儡婆婆都不会。”
“再说了，就算我学会了，也没能力去炼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当牛马容易，可要是做牛马，那是真不简单。”
“能把『常长』炼成飞来飞去的天马，我就很知足了。”
『常长』是阿奴给黑驴起的名字。
因为长得勤，长得快，故而取名『常长』。
“就是出于这个目的，所以你把一头驴子喂成了骆驼？”
林月如指着驴子的『驼峰』，一脸的无法直视。
“那不是驼峰，是爱的包包，我是为它将来的飞黄腾达提前做足准备…”
阿奴振振有词道：“这是宠爱，不是虐待！”
有感于自己带大的徒弟『小蛮』居然发育不良，阿奴暗暗发誓，绝不允许身边的任何人，以及非人生物再“忍饥挨饿”。
于是，赵灵儿复刻产生的批量废丹，除了泡茶酿酒养花零食外，又多了一个新的用处--喂驴。
在阿奴的『奶奶式』饲养下，短短一个月，『常长』便如获新生，变得又黑又粗又长。
没吸收的灵力则以『蕴灵』之术汇聚在背部，形成一个类似驼峰的『灵囊』。
“嗯~很有格局。”
李逍遥竖起拇指，颇为赞同这种年猪式的喂养。
养宠物就该养这样甚的。
能驮人，能拉车，价格不贵，吃饭不挑，长相喜人，关键时刻还能拿来应急的品种。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常长』风格鲜明的嘶鸣声。
“呜哈~呜哈~”
与之一同作响的，还有吃痛的娇呼。
“啊！”
滚滚车轮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