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台。
坐落于后山的一片极为宽绰的广场。
水云石铺就的路面,长宽不下三百丈,广场中间,便是演武台。
整个擂台是由三十六块方台拼接而成,每一块方台都是铜铁浇铸,尽显家资丰腴之际,其坚固耐用的程度比之木质不知强了多少倍。
台面铺设了一层平整的杉木板,台下是由粗厚的红毯围裹,擂台正面,分立八面大鼓,每面鼓上,又各插一枝,旗帜左右各书八个大字,『演武斗技,点到为止』。
擂台后方,又新设观台,环擂台排列着百十张椅子,是为各门派参礼代表所准备的。
云来客栈四人,被安排到观台左位首席的位次上,次席为仙霞派,蓬莱派等;右位首席,则是以谢沧行为主的蜀山代表团,次席为大慈悲明宗,天师派等。
至于江湖散人们,随意在广场上找个地观战即可。
林林总总不下千八百人,叫嚷喧笑之声不绝于耳。
林月如四处闲眺一阵,没见什么熟脸,又看居中座次的正主还没到,于是压声道:“这欧阳家不愧为四大世家之首,财大气粗。”
“当初我爹摆下擂台,给我比武招亲的时候,都没这么大的阵仗。”
李逍遥笑道:“这你就不懂了,江湖可不仅仅是打打杀杀,钱这东西,在衡量实力的计量中,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你老爹的能量,可远不是欧阳家能比的。”
林月如有些不解道:“怎么说?”
李逍遥道:“四大世家的风光,是在朝外,而你爹的风光,可不止于朝廷内外。”
“江湖不过是游侠的江湖,这天下,说到底还是朝廷的天下。”
“四大世家生意做的再大,也是依附于朝廷下生存的,而林家堡就不一样了。”
“你爹的人脉遍及天下,内有王公贵族,外有仙门散客,或许你还不知道,蜀山的长老独孤宇云,正是你爹的结拜兄弟,地位犹在谢沧行之上,仅次于那五个快修成地仙的太上长老。”
说到朝廷,李逍遥就想起一位故人。
那个放浪不羁,沉迷二次元人偶的大姐--夙莘。
一别数月,也不知她在朝廷里混得怎么样了。
林月如惊讶道:“真的假的,老头子交友也太广了吧,我都没听他说起过。”
“是真的!”
闻声,边上的谢沧行扭过脸来,笑呵呵地说道:“独孤长老并非从小就生活在蜀山,而是半路出家的。”
“据说长老入门之前,只是略懂拳脚的读书人,还得过功名呢,而在拜入蜀山之后,短短二十余年,便修成人仙,距离地仙境仅一步之遥,可谓天纵奇才,举世罕见。”
“五位太上长老曾有意立独孤长老为蜀山掌教,但独孤长老一意玄修,无心俗物,太上长老也只能作罢。”
“不论修为还是实力,能媲美独孤长老的,蜀山上下屈指可数,此等天赋毅力,实为吾辈之楷模。”
说罢,谢沧行情不自禁地看向了抵靠在身边的重剑,这把剑就是他的执念。
论功力的积累,他已足够跨入地仙境,可因为迟迟无法将佩剑孕育出世,所以止步不前。
想到这里,谢沧行突然生出一个念想。
除非天上掉仙丹。
否则单靠自己,恐怕十年八年也办不成这事。
内炼外炼都是炼。
自己走的是『人剑』的路子,又不是『天剑』那种苦哈哈。
不如来个脆的,我也找灵儿姑娘买些丹药。
说不定一两年就能成了。
正所谓『一觉心目明,豁然天地宽』。
谢沧行当即决定。
什么红尘历练,统统狗屁,全部作废!
现在改为两个字,挣钱!
待会完事了,先找李逍遥赊一两个月的账,然后再慢慢还钱。
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李逍遥不知道,他随口一句闲聊就拉来了一个大客户。
林月如却听的分明,这一句闲聊拉来了一个大靠山。
“嘿!原来我二大爷这么厉害!”
林月如的眼睛亮了,腰杆直了,人也更精神了,“这岂不是说,我在蜀山派都能横着走了?”
“老谢啊,我原以为你胡子拉碴的,都快能当我叔了,敢情咱两是平辈!”
“要不咱改个口,我管你叫哥,你管我叫妹?”
阿奴立刻跟上,“俺也一样!”
赵灵儿眨眨眼,考虑跟还是不跟。
谢沧行没想到,这一句闲聊把辈分都拉矮了。
登时哭笑不得,忙道:“别别,咱还是各论各的吧。”
尴尬之际,台下一通鼓响,替他解了围。
原来是正主到了。
七大弟子怀抱长方锦盒,簇拥着欧阳英,虎步龙行而来。
待七人来到擂台前排妥,面朝群雄,欧阳英则独个沿着台阶走上擂台。
往当中一站,目光迥然地向各方豪杰巡视一遍,然后大大方方地做个了四方揖,尔后声音高亮道:
“老夫欧阳英,承蒙诸位英豪捧场,来此参宴,鄙庄蓬荜生辉!”
“想必诸位也都清楚,鄙庄蒙受祖荫,传承至今,靠的便是一手铸剑品的手艺。”
“有道是宝车需良骥,神兵配英雄,这品剑大会,除了邀请诸位评鉴一二外,也是为个中英杰择选趁手的良配。”
“诸位皆是一时俊艳,江湖翘楚,不妨趁这个日子交流一番,彼此增进,岂不快哉!”
说着,欧阳英一挥手,七大弟子齐齐将锦盒打开。
顿时,七柄造型各异,散发着不同光华的剑具呈现在众人眼前。
它们或耀眼华丽,或暗沉古朴,虽式样不同,但无一不是宝光莹莹,一看就绝非凡品。
几百双眼睛里俱流露出期盼,渴切,贪婪,紧张,叫嚷喧笑之声也变成了低促的私语和嗡嗡的低鸣。
这,便是折剑山庄立足江湖的魅力之所在。
短暂的惊悸后,不知是哪位好汉率先叫好。
接着,便是一阵如雷的掌声和喝彩,气氛立时哄抬起来。
欧阳英面带微笑,举起双臂,示意众人稍安后,继续道:“有关比试规则,相信各位已深悉,这里老夫便不再赘述。”
“但老夫还是恳切的希望各位注意几件事情,其一,比武较技,虽有胜败,但更是以武会友之意,是以胜者莫骄,败者莫馁,更勿因此而结怨在心,私相报复,那就大大的有违初衷了。”
“其二,双方交手,点到为止,胜负一分即需收手,不可执意伤害甚至杀戮,若一方力有不殆,可声言停止,自行退下,赢方不可追击。”
“其三,比武采取挑战方式,胜者守擂,败者下台,不可再行挑战同一擂主,守擂最多之三甲,可自行挑选所示奖品,余者,每胜一场,皆奉赠纹银百两,聊表心意。”
打输没损失,打赢就有钱,赢得越多,奖励越高。
这等美事打着灯笼都难找。
一时间,掌声再起,喝彩称颂之声久久不绝。
欧阳英随后抱拳,走下擂台,随弟子回观台落座。
咚咚咚!
第二通鼓声随之响起。
姜承站到台边,高声道:
“比武开始,点到即止,诸位英雄,切磋上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