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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有汜说“罗先生放心,我家主人吩咐了,可以先拿一些,别的继续欠着,明年再说也是可以的。谁让我家主人也养了许多手下,年底也想给手下多发一些银钱家用。”

罗翰文应道:“行,这话我记下了,回头一定报于六爷知晓。却不知六爷准备好银子以后去哪里找您呢?”

江有汜笑道:“不必来找我,他也找不着我,过些日子我自是会去找他的。”

“那小生便恭候着您了。”

“也不知罗先生的话是真是假,千万可别忘了说了呀!若是忘了,将来在六爷庄里闹出什么人命案子可就不好了。”

罗翰文笑道:“我虽然不承认他人所取的过目不忘的雅号,但小生还算是有些记性,应该能记得住这事。”

江有汜想了想又道:“我其实也不是怕先生您忘了,而是怕六爷他忘了。这样吧,这个女人我且就先带走了。您与六爷说一声,让他一定要准备好银子,我只要拿到银子一定就会放人。”

罗翰文一愣,看了一眼江有汜身后不远处的夏采荷马上说道:“我劝江大侠不要这么做。六爷这人一向吃软不吃硬的,他虽然可怜这女子,但不至于会为她豁出三万两银子!且这女子的身份并不简单,您真要这么做了怕是会得罪不该得罪之人,多一仇敌可不利于大侠在关中行事!”

江有汜笑道:“我自是看出来了,要不是因为重要我也不会拿她来做文章!”

“看出什么来了?”

“堂堂六爷的亲信没事会来这样的小摊子里吃面?还有,您腰间的玉佩又是怎么一回事?”

罗翰文答道:“只是寻常之物而已。”

江有汜笑道:“这东西可不寻常!那是当年豫王府之物呀!此物应该是豫王世子所有,不该出现在您的身上!回想起那日在野肆六爷与我说过,所谓豫王世子其实是位女子,现在想来……呵呵,就是她吧?”

罗翰文笑道:“江大侠您误会了,这块玉佩是六爷所赠,非是这位女子所有。您能坐在这里来想来是跟踪我至此吧?即是跟踪盯梢,您可曾见我与她传递过什么物件?”

江有汜笑道:“罗先生别再抵赖了,我已得了确切的消息,不会错的!”

“什么消息?”

“那人先与与我说了豫王世子手上有一块这样的玉佩,后来又提到了这个面摊的女人,说是这个人女人对六爷来说十分重要!我原本是不信的,但在见到罗先生之后,却又不得不信了!”

“谁与您说的这些的?”

“罗先生不要好奇,这事不是你能好奇得了的,有什么问题让六爷来问吧!告辞!”

江有汜一边站起身一边拿起斗笠戴在了头上。

罗翰文心中一惊,也站了起来:“大侠还请留步,我有话说。”

那江有汜并不理会罗翰文,左手拿起长剑,反身过去向前就只走了两步,便伸出了大手要将夏采荷给擒住。

没等夏采荷叫出声来,江有汜却又将手给收了回去,更是向后退了一步。

只见得一道寒光闪过,一枚暗青色的飞针从自己的眼前划过,而后向着墙边的稻草垛飞射了过去。

这个稻草垛可不一般!

夏采荷的弟弟夏采侯因为生病,此时可就在草垛里躺着呢!

但此事别人却是一点也不知道,甚至来这里吃面的罗翰文也不清楚稻草里是有人的!

江有汜此时正在后退,还没来得及向那飞针的来处看过去,一道人影突然从一边闪了出来。

那黑衣人以极快的速度及神奇的身法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后,半跪在了地上。

黑衣人的右手凌空抓了两下,手指间里便多了两只飞针。

“灵犀一指!”

江湖经验十足且面对过无数次死亡的江有汜自觉得自己能做到波澜不惊,但他还是惊呼出了声来。

能让他吃惊的事情已经不多了,能让他谨慎到对方还未向自己出招便后退两步的人这世上也不多了。

江有汜并不是畏惧突如其来的黑衣人,而是因为接飞针的人不可能是发飞针的人。

话言之,他处一定还有一个人!

如果江有汜冒犯出手,还不知道在暗处使飞针的人还能使出什么诡诈的手段出来。

江有汜并不想冒这个险,这才一连退了好几步。

而他的双眼在后退之时,已经向着那飞针飞来的地方瞟了过去。

只见得从对面街的房屋屋顶上又跳下了一个黑衣人来!

江有汜并不觉得意外。

草垛是放在地上的,那飞针飞过来被江有汜躲过以后却是向着稻草垛而去。

可见这两支飞针就是从高处往低处打的。

一下子出现了两个黑衣人让江有汜着实有些意外。

但他却没有中伏的感觉,甚至觉得眼前的这两个人可能都互不认识。

原因其实并不难猜。

一是他们二人身上的夜袭衣并不是同一布料,更不是同一款式。

接飞针的那一位黑衣人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江有汜能清楚地看到他衣服上的褶皱。

这是一种麻制的夜袭衣,且显出深黑色。

而从屋顶跳下来的那一位穿着的则是绸制的布料,那布料光滑至极,即使拿手上揉搓,松手以后一定连个褶皱都没有。

不仅如此,这绸布的夜袭衣还是一种深青近黑的颜色,与之前那位有着十分明显的匹别。

最主要的是这二人是一男一女。

接飞针的是男人,而从屋顶轻盈地跳下来的却是位女子。

江有汜观察了一下这一对男女之后,便把警惕的眼神看向了黑衣男子手中的刚刚接住的飞针。

即使是在夜里,即使这里的光线很弱,但江有汜还是看清了那几支飞针青棣色的样子。

江有汜的笑容一展,却是怀着兴奋的表情笑了起来。

他说道:“六爷曾与我说过这么一个道理。要是遇到了一个能与自己匹敌的对手,只要出招必然是收不住的,只会越打越兴奋,即使是性命相搏也是不在乎的!”

江有汜一边说一边轻轻地拔出自己手中的佩剑。

他接着笑道:“江湖中人将我排为十大名侠之首,我自是愧不敢当,毕竟我一杀人无数的顽凶当不得一个侠字!但我还是十分荣幸能与玉簪隐侠及中山奇侠名齐一时!能在这里见到二位,实属荣呀!”

从对面屋顶扔青绿飞针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玉簪隐侠。

而从一边窜出来接飞针的也非他人,乃是传说中的中山奇侠。

经江有汜这么一介绍,那玉簪隐侠却是对中山奇侠投去了好奇的眼神。

但很快玉簪隐侠便回过神来。

她一边向江有汜靠近,一边也将自己手中的长剑抽了出来。

她冷笑一声说道:“即是以侠士相称,又何必与一小姑娘过不去呢?”

“你不也是小姑娘么?”

江有汜虽然是在回应玉簪隐侠,但注意力却一直集中在那中山奇侠的身上。

江有汜在说话之时,中山奇侠根本就没有理会自己,连抽剑时都没有回头看一眼,只是在稻草堆里摸索着什么。

那中山奇侠在稻草堆找了一会之后,轻轻地扒拉开了稻草。

此时,一个十来岁大的男孩的出现在了草堆之中。

江有汜深吸了口气说道:“原来如此!中山奇侠果是天下最侠义的大侠!宁愿吃我一剑也要阻住那两支飞针!”

中山奇侠将那睡得迷迷糊糊的孩子扶了起来,轻声答道:“风尘剑侠即是能冠以一个侠字,自然不会是那等背后偷袭、且乱杀无辜之人,我自是放心背转过身。且若是江大侠知道这里头睡着一个小孩,您也会想我一样,先救了他再说。”

那玉簪隐侠此时也有些后悔起来:“这草里如何还有人躺在里头?我竟差点害了这孩子!”

中山奇侠笑道:“玉簪隐侠之所以会有一个隐字,是因为没人知道你的身份。只从你惊讶的表情中我就能看得出来,女侠您是出自大户人家吧?你与我们不同呀,若非食不果腹、衣不遮体,谁会走上江湖这条不归路呢。我们能认得出来这其实是张稻草床,但您却是看不出来的。因为您根本就没睡过!”

“你!”玉簪隐侠气道:“却没想到所谓的中山奇侠说话竟是如此刻薄!倒是我高看你了!我听说你说话声有些耳熟,原本是想请你揭下蒙面布,让我看个究竟。现在想来不必看了,定是一张恶人的脸。”

中山奇侠只是轻笑了一下,见得那夏采侯终于被自己轻轻拍醒,这才站了起来。

那小男孩夏采侯睁开双眼,见得眼前有两个黑衣人,还有一个侠士,那惊风汗一下子就渗了出来。

中山奇侠轻轻地摸了摸夏采侯的额头,而后说道:“跟你姐姐先暂离这里吧。”

也不知道小男孩听没听懂,他只是向着夏采荷跑了过去,并藏到了夏采荷的背后。

显然,这个孩子的病已经好了许多了。